光怪陆离的国际大都会,日本东京。灯影暧昧的酒吧内,人们窃声交谈,笑语欢歌。酒吧一隅,穿着打扮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明子(高梨临 饰)面带焦虑。她是一名女大学生,为了学费而在声色场所出卖笑靥。此时此刻她正与多疑的男友(加濑亮 饰)在电话里纠缠。是日祖母突然来访,但明子犹豫不决是否该去车站看看老人。本就心情烦躁,加上店长(点点 饰)的工作安排更让她情绪失控。夜幕降临,失意的明子最终来至客人的住地。那是一位84岁的退休大学教授(奥野匡 饰),也许因为明子与亡妻容貌相似才让老人将女孩召唤至此。疲惫的女孩无暇享受老教授精心准备的美酒佳肴,简单交谈后便沉沉睡去,一夜无话。
次日,教授驱车送女孩回校,心与心的交流仿佛仍未停止……
我的電影沒有開始,也沒有結局。 ——— 阿巴斯.基亞魯斯塔米 作為基亞魯斯塔米生前完成的最後一部影片,《如沐愛河》並未受到它應得的關注。導演所採取的不完整敘事手法為影片的理解添置障礙,但最終傳達的卻是對影像典型的"阿巴斯式"反思。撥開情節的外殼,本片可以看為是前作《原樣複製》的延伸。就電影的敘事及影像意義而言,《如》在《原》的基礎上走得更遠。 與《原》相似,兩片都涉及到了「身份」的真偽問題。在《原》中,男女主人公因一次誤認「扮演」起夫妻的角色,進而虛構的夫妻身份替代了先前的人物設定。《原》中的矛盾源於扮演意義上的假戲真做,通過放棄原有身份的途徑達到角色內心中的真實自我,進而讓觀眾難以分辨真偽。論文電影式的情節設置通過對身份「真偽」的解構使觀眾重新對命題進行反思:藝術品的價值取決於觀看方式而並非真偽概念。進而對身份解構與重構的意義並不僅僅停留於身份自身。身份的複製因其功能而被賦予其身份,複製是功能性的複製,它的意義僅僅作用於使功能相互聯繫進而發揮其作用的關係中;相對而言,自身份延伸出的情感則是閉合的。情感根植於個體的存在而並非它的功能性,情感的真實體驗無法複製(film對現實及自身的雙重複製並不能表明電影對於觀者的意義)。"像所有故事一樣,這個故事是重複的,但每個人又都是原創。" (阿巴斯語) 於對身份的探討,使得影片直指人類的情感價值。 而在《如》中,情況則複雜得多,僅從對身份的「解構」視角出發並無法觸及本片的內核:女主角Akiko因從事援助交際而在男友及家人面前隱藏此身份,謀生手段與親密關係、家庭關係以及學業的關係體現出身份的多重性矛盾。不僅如此,原本陌生的少女通過老者對其的「觀看」方式而被賦予類似於「親人」的身份。通過老者與其男友的談話,這一身份得到了進一步的肯定。與《原》相同的是,「虛假」身份的外在起因均出於旁者的誤認。不同之處在於,《如》中的困境源於角色在影片中真實身份的展露而並非對身份虛構的扮演。在這個過程中,角色是清醒的,人物的身份是確定的,這裡並不存在著混淆現實的虛幻,而僅僅有著於對現實的隱瞞。《原》的論文式命題已成為本片不言自明的前提。 如果說《原》通過虛構揭露了真實,《如》則是透過真實揭示了謊言。片中祖母及男友在廣告上看到Akiko的照片後都選擇了不相信,情感成為了藏匿身份的幫兇。基亞魯斯塔米曾說過比起真實他更中意於謊言,因為謊言比起膚淺的真實更能反映出人物內在的真實。少女對內心情感的壓抑在影片剛開始不久便爆發了出來,而謊言被戳穿後,男友憤怒的爆發將影片推向了高潮。 這裡,玻璃作為某種象徵符號的媒介被大量地使用。影片開頭不久,酒吧內部空間於室外浩司先生的影像藉由玻璃牆重疊,進而完成同一平面上「復調性」的縱向空間構圖。此處與第一個鏡頭的呼應則暗示了Akiko的處境:第一個主觀長鏡頭的使用在將我們立刻拖入影片中日常生活現實性的同時形成了角色的主觀視角,而玻璃牆將充滿閉塞感的空間進一步暴露,少女由之前並未呈現於屏幕中的觀看主體成為屏幕下方被觀看的客體。玻璃成為一個paradox:隔離空間的同時卻將空間暴露無疑。當少女透過出租車內的搖窗玻璃望著祖母時,被窺視的祖母則並未意識到自身的處境,她無法望見Akiko,正如她的身份是她不願去相信照片所呈現的事實(諷刺的是,Akiko也並未想到自己的照片會被祖母看見,雖然她極力隱藏自己,但卻以另一種方式暴露著)。車內,雖然鏡子並未出現於畫面內,但我們從司機眼神的移動確定了他對少女的窺視。之後在公寓中,少女步入臥室,屏幕左方牆面的鏡子構出物品的雙重影像,臥室內,老者身旁的電視機屏幕反射出少女的身影(《原》中,類似的構圖是女主角通過鏡子而投射於屏幕的影像)。除此之外,鄰居通過窗戶對街道的窺看行為則使得玻璃作為一種視角媒介的意義進一步得到突出,暴露與隱藏的雙重意義合二為一,並通過影片結尾處老者相同行徑的結果賦予了它更深一層的含義 —— 窺看視角和隔離手段的脆弱性。在這個意義上,玻璃恰巧構成了鏡像的反面,透過它我們希望能夠在隱藏自己的同時去做一個窺視他者的人,隱藏最終是徒勞的。 影片中聲音的使用也暗含了這層「復調」性關係。相比鏡頭,基亞魯斯塔米借用室內外同期錄音製作出的雙軌聲效,則更明顯地強調了內外空間與人物的關係。在老者公寓所拍攝的橋段中,室外的噪音顯得異常清晰:兩人談話過程中,一輛汽車經過時的噪音將室內播放的爵士樂完全壓過,彷彿暗示了室內空間真正所處的環境 —— 一種隨時被源自外部空間的力量所干擾的危機。有趣的是,與此處的汽車噪音相對應,最終空間平衡的打破,是由身為汽車修理員的男友所造成。在此,與鏡頭的「疊像」相對應,重疊的音效將聲音獨立於畫面之外進而暗示了另一層面的平行敘事(在影片《希林公主》中,導演以近乎實驗的手法充分表現了這一主題)。 如果說《原》中敘事的顛覆來自身份文本性設置導致的觀者看法本身的轉換的話,《如》中的轉換則源於我們因視角而受到的限制。從第一個鏡頭開始,導演便將觀眾的視角凝聚於對少女的窺視中。隨著劇情的發展,我們窺視的中心從少女逐漸轉向老者,而男友波動的情緒則為影片最終視角的定格埋下了伏筆。帶著對老者動機的猜測,影片於接近結尾處出現了另一次視角的翻轉:隔壁鄰居的窺視使我們意識到二人行為所處環境的暴露。此處運用的主觀長鏡頭與影片的第一個鏡頭遙相呼應,基亞魯斯塔米僅用兩個主觀鏡頭便成功地使我們從影片內角色視角的切換直達影像所承載的窺視本性。不同於《原》中對觀眾「上帝視角」戲謔式的翻轉,本片開始便剝奪了觀眾的上帝視角並將其侷限在銀幕之上,觀眾的理解平行於影片的敘事。在這個層面上,不同視角組成了對同一事件的線型敘事,而不完整敘事則增添了影片強烈的暗示意味。 如前所說,窺視體現了在觀看過程中對自身的隱藏進而不被他者所察覺。而這種隱藏意識與影片中少女及老者對自身身份的隱瞞同出一轍。影片最後男友憤怒的一擲打破了窗口,也宣洩了謊言之後的憤怒。原先窺視窗外的老者應聲倒下,只留給我們一個被窗簾遮蓋的空鏡頭,彷彿暗示了我們同為窺視者的處境。因此,隨著一聲破碎的巨響,隔閡被打破,謊言被打破,窺視者的藏身之所被打破,更進一步的,打破的是窺視自身,影片至此嘎然而止。窗口的破碎,不僅暗示了影像虛構的本質的破碎,更進一步的,它也擊向了我們,使得我們如同電影中的角色一般,為身處的環境感到惴惴不安,進而,我們被拋出了觀者身份,成為導演視角下的被觀者。 從這點來看,《如》突破了《原》。在《原》中,矛盾過後的兩人來到'曾經'的旅店,女人依舊沈浸在對以往的'回憶'中,而男人的一句:'我九點要趕火車'遂即將觀者強制地拉回影片中的現實,使得觀者不得不去面對原先的真相。在此程度上,導演向我們揭露了影像虛構的本質。而《如》中最後的那一擊則在某種程度上扮演著與《原》中那句台詞相似的功能,但這次,被暗示的則是生活的虛構本質 —— 生活因視角的不同被敘事,而任何敘事都暗含虛構的成分。影院這一場所彷彿將人們置於暗箱之中,這裡,觀眾是與世隔絕的,銀幕的鏡像功能在對觀者自身反射的同時又滿足了人們集體的窺視欲,無論發生什麼,屏幕前的我們是安全的。《如》中最後的那一擊彷彿是導演有意針對觀眾的一次惡作劇般的驚嚇,影像的意義從屏幕中延伸至整個觀影空間,進而通過影像的虛構與生活的真實做了「倒影」式的反轉與疊加。在此過程中,對現實空間的解構最終通過「反」影像的特性提供了超越於文本及影像之上的力量,這種力量是現實的。 之後呢?影片的結束像是一個發問,老者,少女的命運我們不得而知,正如我們無從瞭解老者的動機以及少女的起因。影片像是被直接截取了一段主幹,留給觀眾的空白及思考大於情節本身的承載。誠然,敘事的中斷為影片的理解設置了障礙,而障礙本身則成為了一種符號,為必然性的矛盾預設了條件。中斷是偶然的,它並不決定事態的轉變,而未完成的敘事則是被暴力中斷的結果。《原》中,兩人的交談因男方手機的鈴響而中斷,緊接著女方與老闆娘充滿誤會的交談使影片逐漸走向了另一條路。這裡,偶然的中斷為情節的轉折提供了契機。而《如》中,老者室內的幾次鈴響在導演有趣的安排下僅僅表明了角色與外部聯繫,「中斷」並未真正為情節的走向起到作用,相比之下,更像是起到了某種「延音」的效果。 如果說《原》是一部充滿故事性的小說,那麼《如》就更像是一首音樂作品。不僅影片中的電話,語音留言,汽車,玻璃,鏡子,窗簾等元素被重複地使用,許多橋段也同樣以重複或變奏的形式出現:外婆與「外公」的角色設置、少女與畫中人的相似、同被祖母及男友看到的照片(是否暗示老者也以此方式而知道Akiko)、老者與少女的社會學教授與學生的身份以及老者曾經的學生、同為「祖父」、兩次誤認、被中斷的笑話、電話的打擾及語音留言,襲來的睏意等等。通過元素在橋段中的嵌入性手法,符號之間相互作用,令有限的素材經複製與變形的方式在不同的語境下發揮不同的意義,而導致最終對細節的「解讀」是復數的。在此意義上,同音樂相似,形式的內容依靠形式自身發揮作用,以相互的隱喻為基礎,而並非止於文學式的描述與象徵。 《Like Someone in Love》,標題中,like一詞同樣可作為雙關語去解讀。它可以作為一種針對「原樣」的「複製」而強調故事本身的重複性與原創性,也可以作為一個「命題」繼而考察片中人物對愛不同的表達方式,更可以僅僅作為一首充滿情調的爵士歌曲讓人臆想連篇。整部影片與《原》相同,陌生人之間因短暫的邂逅而相識相遇,彷彿是來自異地的基亞魯斯塔米獻給東京的情書。片中室內平緩的位移長鏡頭以舒適的節奏將鏡頭內的空間感刻入時間無息的流淌之中;攝影機對人物表情的特寫以及導演對細節留心的安排與暗示則透著某種東方的細膩與含蓄;幾處固定幾位的長鏡頭、車內正反打、乾淨的剪輯與跳接無不透出一種"日式"的直接與簡約;而在劇情短暫的時間跨度內對並不複雜的情節入微的掌控力則體現出導演對日常生活深入的觀察和重構的功力。影片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個橋段是Akiko於出租車內,聽著祖母留言的同時透過車窗向外看。攝影機從車外對準車內,車窗和後車窗映出街道兩邊的霓虹燈,五彩繽紛的疊像包圍著車內的少女,少女痛苦的表情則如實地反映出她的內心狀態;而下一個鏡頭則是將攝影機對準車窗外的街道,那裡,無關的人們按照自己的生活軌道行走或停滯。基亞魯斯塔米若干組主客觀鏡頭的切換暗示了少女眼中的東京與銀幕外的我們所感受到東京的不同 —— 一種膚淺的源於繁榮和冷漠的真實感與被這真實感包圍的少女所折射出的虛空和疏離感。之後,祖母身影的出現與繁華的都市形成巨大反差。少女望著祖母,我們觀察著少女,彷彿進入到了她的內心世界 —— 被空虛的繁華所包圍卻因此被隔離於熟悉的彼岸而無法深入觸及。也許這就是基亞魯斯塔米對當代東京的感受吧,一種真實的虛構感和深入的疏離感,一種難以捕捉的日本氣質。
鄉下祖母進城的橋段使人非常容易聯想起小津安二郎以及那部偉大的《東京物語》(基亞魯斯塔米曾拍攝影片「Five」向其致敬)。影片中的一段,拍攝了第二日早晨,老者開著汽車,身旁坐著少女,兩人都默不作聲,立交橋與天空的圖像自車前的擋風玻璃反射並旋轉著,時而與車中人物疲憊的面無表情相疊。伴隨著汽車的行駛,圖案變化著,平淡而唯美。好的導演,縱觀一生,可能只講一個故事,如同生命一樣,故事的開頭就蘊藏著結尾,而故事的結尾則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正如基亞魯斯塔米的電影那般,從《隨風而逝》到《如沐愛河》,影片過後,人們還會期待著下一個。 本片還有一個名稱,叫做The End(終),正如影片結束放映前留在銀幕上最後的影像,而往往生活中真正的開始和結局都不為我們所知。本片做為阿巴斯.基亞魯斯塔米此生完成的最後一部作品,想必也是未曾料到的。 二零一六年八月十八日 於柏林
《如沐爱河》是阿巴斯在日本拍摄的唯一一部电影作品,起用日本的演员阵容讲述了一个日本本土化的故事。在这部电影中,阿巴斯在进行电影叙事的同时,依然展现了他作为艺术家的敏锐直觉,创造性地使用声音让整部电影变得令人回味无穷。
这处声音的设计来自影片开始30分钟处,高梨临饰演的援交学生明子进入奥野匡饰演的老教授的家中开始。在这样一处封闭的家庭环境中,阿巴斯首先放大了窗外的环境音,公路上驶过的汽车的声音“侵入”了教授的家中。随后教授和明子开始交谈,但环境音再次放大,同时越来越多的杂音开始出现,并且无法分辨出有多少种声音,这些像是从嘈杂的集市采集而来的声音伴随着二人的对话。当然二人对话的声音一直占据着主体,而这“莫名其妙”的环境音如果不仔细听的话甚至会直接忽略它的存在。可当观众一旦开始注意环境音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去关注人物的对话而是会开始疑惑或者饶有趣味地去分辨环境音。
有关这段声音的插入,阿巴斯从未在公开场合谈及他的设计和构思,不过似乎也没人去问这个问题。但这是《如沐爱河》或者阿巴斯电影研究的重要切入点。
相信很多注意到这个段落声音的观众会下意识的认为电影的后期制作出了问题,并且在这部电影中这种声音只在这一处出现,阿巴斯似乎也没有在以前运用过这种手法,所以这一处被忽略显然是正常的。但是这种处理只是阿巴斯经常使用的电影自反方式的一种变体而已。
IRA JAFFE在《Slow Movies:Countering the Cinema of Action》中的《Death-Drive, Life-Drive A Talking Picture, Taste of Cherry, Five Dedicated to Ozu and Still Life》这样分析过阿巴斯的作品《樱桃的滋味》:Perez认为早在70年代,阿巴斯为伊朗儿童智力与发展中心拍摄的影片就已经显示了导演“暴露自己的摄像机”的倾向,“这种像老师为孩子们解释事情是怎样完成的工作方式吸引了媒体的注意”。也许是为了与现代主义相协调 ……在慢电影中,类似于(电影结尾)这十二个镜头一样的自反并不常见,它们的出现可能会使观众感到惊讶和疏离,尽管这些镜头并没有使得电影变得更复杂。最主要的原因是阿巴斯的这种“暴露摄影机”的倾向只是出现在影片的结尾,而不是在正片中打断人物动作。所以《樱桃的滋味》可以被认为是一部还没有完成的电影。
IRA JAFFE在这篇文章还举出了利桑德罗·阿隆索的例子:在《利物浦》中,利桑德罗·阿隆索认为自反是静止的摄影机在主要角色让出的空间里的停留。Dennis和Joan West这样描述上述的停留(或者说停止的时间):Farrel(注释:《利物浦》中人物)已经离开了他的狭窄的船舱隔间,而我们却还有几秒钟来简单地凝视着这个环境。(注释:人物开门走出后镜头仍然维持5秒左右)另一个例子就是当Farrel离开他母亲的村庄的时候,摄影机依然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停留了29秒。阿隆索继续补充说,在这样的“暂停”之中“观众开始意识到电影语言,因为他被要求注意到电影摄影机的存在,他同样会注意到导演的存在,同时也就会明白在虚构的情节之外有人在向自己讲述故事。
这种依靠摄影机停留的方式并不罕见,蔡明亮等人也经常使用。不过我们可以认为,阿巴斯是这批电影导演中率先尝试在声音上进行电影自反的。斯蒂格勒在《电影的时间》一文中指出:从根本上说,电影叙事对观众的统治源于最为古老的故事欲。正如上文所说的那样,阿巴斯认为他的电影需要观众来完成,所以这种声音的处理方式使观众从叙事的统治下脱离而出,摆脱听故事和电影中人物对话的欲望,从而来认识到眼前的这部还没完成的作品,进而完成它。
也就是说阿巴斯已经不仅仅满足于“暴露摄影机”,他将电影的后期制作过程也暴露了出来。这种隐蔽的处理当然也再次验证了IRA JAFFE对阿巴斯电影自反的判断,阿巴斯的自反是一种局部的,比戈达尔的自反显得更温柔。
浮华的城市背后,可以聊以慰藉的却是陌生人,而熟悉的人也逐渐变得陌生。阿巴斯镜下的东京,迷离暧昧令人着迷又让人迷失~
enfin...on vit dans l'imagination de l'amour...如沐愛河的關鍵字在于一個“如”字,“如果”,一種假象,給生活罩上一層安穩有序的輕紗,教授的“如果”是已故的妻子而汽車修理工的“如果”是安分上學的女學生,而如果一不小心一陣狂風吹落了掩蓋事實的輕紗,是嚎叫、狂怒、破碎、倒地……
她:像画中人-像女儿-像妻子。他:可能是祖父-可以是祖父-原来不是祖父-居然还是祖父。
阿嬷点好了荞麦面等她吃饭,她绕行两圈忍泪离开;教授准备了香槟虾汤请她吃饭,她钻进被窝沉沉睡去;男友约好了一点钟带她吃饭,她嘴角流血落荒而逃。刚来东京时清理过的色情广告,总有漏网之鱼,烟视媚行地面对生活,难免惹上尘埃。真正沐浴爱河的却是窗口那女人,遥望幸福延宕一生,一蔬一饭皆无憾。
就好像有个人一直不痛不痒地摸你的痒痒肉 到最后抄砖头照你脑袋来了一下
對本片我不特別迷(論深度及不上我看過的任何一部基氏前作,但結構依然無與倫比),但有話要說。很多觀眾/影評人詬病影片突如奇來,而且 un-conclusive 的結尾,因為他們忘了電影也是文學/藝術作品,不一定要講完整故事。本片之結構與手法,在小說尤其短篇小說中屢見不鮮。影片的結構,幾乎就是內容。
援交少女沐爱河,电影止于阿巴斯。
纯真的导演 过滤掉了所有不堪
你不会找到一个新的国家,不会找到另一片海洋/这个城市会永远跟着你/你会走过同样的街道,在同样的/街区里徘徊,在同样的屋子里头发变白/你总是来到这同一个城市。——卡尔菲斯《城市》
最后那一下好突然啊,吓我一跳。用对话铺情节,本身故事的张力和情绪是够的。这个片子真正的空间在于电影外,那一下之后的故事以及给观众的想象空间
阿巴斯的《如沐爱河》一直没看,直到出了CC版,二十四小时内的故事,功力很稳健,酒吧、出租车、公寓、私家车小空间调度做足,摄影美得自然,几处镜面反射迷离而优雅,高梨临的小动作很多,也美。奥野匡老成持重。以为是个纯日本式的片子,关于沟通的,结尾一个小炸裂,不太喜,打破了欲说还休的暧昧。
我想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想念阿巴斯,他在平凡的环境和极简的布局下拍出了电影的极致,复杂的声音和精准的影像,是真正的当代新电影,行车时的情感令人无比动容,整部电影又透着危险的悬疑感(看过他的一些实验短片,没有人能比他更能把最小的事拍出悬念来),人物关系又是巧得不行,真棒啊。
情节和人物关系张力型电影,首尾两长场景音画交错有意思,车、窗玻璃倒影等惯常使用方式工具重现。个人认为丰富性不如《原样复制》。描述女生的无知愚蠢有点过了。据说又是向小津致敬。资本化社会,年老有资源可享用年轻身体,年轻无资源只好出卖身体,工人阶层年轻男只好歇斯底里…
关于孤独与爱的幻影交叠纠缠难解,演员的感情细腻、鲜活又准确。
相比名義上致敬小津的山田洋次,阿巴斯這次才是真的致敬了小津。他拍出了小津電影中的永恆主題——孤獨。最後那一刻,電影完全用聲畫展現了老人心理的複雜性——他的憐愛,慾望,恐懼……就在他慌亂的步伐中隨着那一聲戛然而止。阿巴斯看穿了“人”,看穿了“電影”
呃,看到援交两个字还以为是情色重口味,没想到是话唠小清新啊(不过阿巴斯么就是这样。。。)。女主角演技很生硬啊,还是加濑亮专业点儿。故事么。。意思不大。。
SIFF2013最后一部。我在开场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热泪盈眶,然后中间哭着哭着睡着了(估计有二十分钟),醒来不久就遭遇了“最后那一下"。。。——无法打分,还是要重看一遍
1.计程车里向外观望姥姥的外孙女,她让司机再绕一圈,她泪眼婆娑;火车站雕像下的姥姥,周围只要有年轻人经过,她便不停环顾,寻找外孙女的身影;那5封电话留言,是一个淳朴老人发自内心热忱的期盼与等待,让我听着,内心不停的发酸难受;2.结尾处,老人慌张迷茫的步伐亦是让人心痛。两片段5星。
我也就是看在竞赛单元的份上,瞜两眼这片子,给个面子……
火车站广场戳中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