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片纪念苏联移民者以及抵抗占领法国纳粹党人的抗战战士们,他们为了拯救犹太儿童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这是《战争天堂》的后记,也是题记。塔可夫斯基老搭档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导演的这部影片获去年威尼斯影节银狮奖(最佳导演)。
影片延续康导的历史政治探索和人文关照的题材特色,讲述二战时期在法国的一位俄国流亡贵族女子,先后如何与法国维希政府盖世太保和德国党卫军军官周旋,舍命搭救两位犹太男孩的人道主义壮举,极为感人。叙述结构上,通过贵族女子、盖世太保(一位警察局长)和热爱俄罗斯文学的年轻纳粹党卫军官——这三位人物的经历和自述穿插进行,人物自白构成理解影片意蕴的关键部分。通过不同的阐释视角所提供的线索,在呈现故事完整面貌的同时,三位人物的形象也逐渐饱满起来。从他们各种言行所表现的不同立场,折射着对人性、宗教信仰、种族、文学和政治意识形态等各种议题的整体性思考。
反映二战纳粹集中营和犹太人苦难的文学和电影作品汗牛充栋,拍出新意殊非易事,它政治正确的一面可能让人有点审美疲劳。但是康导尚能拍出这部情感真挚、力量充沛的电影,我觉得很了不起。
此类题材意旨和故事路径大同小异,不赘述。仅简单说一说两方面给我印象较为不同的,因为这部影片的艺术感染力,在我看来很大部分即来源于此:
一是,导演不直接对集中营各种人物的作为,亦即对于历史作出价值判断,它以文学想象的方式,重构那段历史的一个小小的片段,诉之于超验的语境——一个隐匿的上帝,或者说集体意识(复数的观众)的人性自觉——让观者去感受并产生同鸣。这种方式不难让人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学书写中,其浓浓的宗教意识。原片名直译就是「天堂」,剧中借一位被纳粹利用充当炮灰致身心俱残的纳粹军官之口对另一位纳粹军官(即主角之一)发出诘问:「你真的相信你的天堂是所有人的吗?」与19世纪陀氏观照欧洲天主教和斯拉夫正教信仰之后发出的质疑是有共通之处的。
二是,这部片的语境设置:以一种绝对存在的方式(不是假设),即「已经死去的人」口述的方式串联起整个叙事,通过这些死人,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以及和他们产生联系的人,作出解读。这些别致的场景富有艺术意象的丰富的可解读性。比如,既是忏悔,又是审判;比如,这种打破第四堵墙的戏剧手法,或者说,导演营造的这种话语场的某种前设性,比较有意思;又比如,容易让人联想到最后审判的这些场景,不时嵌入拍摄噪音和剪辑断裂的明显迹象,有刻意为之的间离效果,这种对图像的后现代主义解构,让人想到康导在叙事背后(可能有的)对电影(影像)与历史——如吉奥乔.阿甘本评论戈达尔所言,「一个和拯救有关的历史」,这层意义上的「历史」——的关系的一层指涉。
有一处剧情上的处理,可能会被引以为小缺憾。俄国贵族女子得到纳粹军官的帮助,即将被安排送往瑞士获得自由,但在最后一刻,她改变主意,放弃了这唯一的生存机会,她偷偷地与狱友更换囚衣,代替她进入毒气室,以此保护两个犹太男孩得以获救(这个场景让人泪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隐匿的上帝,审判者,或者作为观众的我们,或许会问)「已经死去的她」如是说:「邪恶的生长无需任何人帮忙,但善良则总是需要最后使劲推一把,带出邪恶后面的希望,就出现了奇迹,那种爱确实存在。」这种因「爱」、因为神迹的召唤从容赴死的情感动机,让人难以理解。对于欠缺深厚宗教传统滋养的中国观众来说,这是有可能的。
前几天看完随记,不成文,作为观影的一个笔记。
是2016年俄罗斯拍摄的二战时期的影片。
故事围绕着三个人物展开。分别是法国警察朱尔斯、俄国女囚奥尔加、德国军官赫尔穆特。
朱尔斯是维希政权下的一个警察局长。一个普通的法国人,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爱的儿子。如果没有战争,他也就是坐在办公桌前,维持治安,审阅文件,无聊却安定。然而战争改变了他的生活,也改变了他的行为,由一个正常的人慢慢向野兽靠近。德国人的占领,一面残害着正直的人们,一面用纳粹的理论熏黑着这些走狗的灵魂。他讨厌德国人,却又不得不对他们唯唯诺诺,帮助德国人去抓捕犹太人。他可以一边听着对犯人的拷打声,一边安排秘书去为自己买马戏团的演出票。不动声色,从容镇定。和他们的傀儡领袖贝当一样,用彬彬有礼的举止来掩盖他猥琐的心灵。
奥尔加是定居在法国的俄国贵族女性,并不是犹太人。因为掩护两个犹太孩子逃跑而被捕。在集中营里吃尽了苦头,使她忘记了贵族的尊严,变得麻木了,看淡了死亡,只是像狗一样活着。当赫尔穆特打算帮助她逃脱集中营时,她心里曾经又燃起了生的希望。而在最后时刻,为了那两个犹太孩子,她内心中的善良的让她毅然选择了死亡。尤为感伤的是,她在随众人平静的走向毒气室时,在一边的墙上冷静的刻下了自己的名字”OAR“,之后,她向外面的蓝天投去最后深情的一瞥。让我们在那个地狱中仍然感受到了人性的光芒。也为了让后人不要忘却这曾经有过的野蛮屠杀,不要忘记无辜的生灵。
德国军官赫尔穆特,贵族出身。算是这个影片中性格最复杂的人物了。他在大学专攻斯拉夫语,喜欢俄国文学,喜欢契科夫。他的祖上曾经立下显赫的军功,他也自豪于自己的贵族身份。在自报家门的时候,特别强调了他姓名中代表贵族的的那个“冯”字。同样是战争改变了他的生活。他怀着不甘平庸重塑家族辉煌的想法投笔从戎,正是在军中的生活中,赫尔穆特逐步接受了纳粹的思想。在德国,纳粹党早先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党,代表了底层一帮混混的利益。这个党的混乱的指导思想并不为贵族阶层所接受。在德国的主流社会中,所希望的是使自己的这个一战战败的国家再次成为一个强国。纳粹党就是利用了人们这种心理,并逐步把希特勒的生存空间和种族主义理论渗入到人们的思想中。在这之前,赫尔穆特对逝去的贵族生活有着深深的留恋,对纳粹党的排犹举动也有疑问。他还亲自解救了仆人中的犹太人,虽然很勉强。在这之后,在愈演愈烈的疯狂的灭绝犹太人的行动中,他狠斗私字一闪念,坚信纳粹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德国。追随希特勒就可以建设一个德国天堂。特别是在受到希姆莱的接见后。希姆莱安抚他说:“我们的军队中有药剂师、屠夫、面包师,我们也需要贵族。社会等级不重要,雅利安纯血统才重要。我们已经认可了你接班人的身份。”这番表述让赫尔穆特受宠若惊。更坚定了他的信念。在以后的经历中,他遇到的一些事也曾让他有过动摇和反思,如听说契科夫的前未婚妻因为是犹太人而进了毒气室;偶然在集中营里巧遇自己曾经的恋人奥尔加;以及看到集中营里发生的那些暴行和丑闻。但最终他对未来天堂的企盼都战胜了这些内心中的善良和人性。他直到死,都这样坚信:“我心怀希望,我甘愿赴死,一个残忍又伟大的年代,将不可避免的来到我们的星球,需要我们为之打好基础。即使我们要进地狱。让别人去享受吧,但请保佑德国天堂。它太完美了,人类还没准备好接受完美。”
他在这种虚幻的图画中死去。而他曾经的大学同学则对赫尔穆特这样评价他心中的德国天堂:“你认为如果你的契科夫知道,当今世界成了这幅样子,他会怎么说?他什么都不会说。你真的相信你的天堂是所有人的吗?相信我们都是平等的吗?真是荒谬。”
影片中有几个细节值得玩味。
在集中营艰苦的劳作中,一个妇女冻饿而死,一旁的人似乎在等待着这一刻,没有悲伤没有哀悼,而是立即抢上前去,扒掉她的鞋子和袜子以及一切可用的物件。人到了这种境地,已经无力去宣泄感情了,剩下的只有求生的欲望,甚至“求生”也只是一种奢望,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他自己是否也会同样倒下。
赫尔穆特在遇到自己奥尔加后,打算救她逃离集中营,安排好了一切,并为奥尔加办好了护照。他之所以做这些,并不是对自己信念的怀疑,而仅仅是因为奥尔加是自己曾经的恋人,同时在奥尔加身上,他隐隐寄托着对自己过去生活的一丝留恋。
影片中有一个场景,赫尔穆特和奥尔加一起看电影,拍摄的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聚会。在一所别墅的高墙上,一起看风景一起欢笑一起喝酒。看到这些,他们都陷入了对往事的怀念,但他们的感受也有很大的不同。赫尔穆特开怀的笑着,在他,即感受到以往的美好,又企盼着未来更美好的德国天堂。而奥尔加则木然又悲伤的回想着那些经历过的往事,对自己的前景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无助。
看完了这部影片,使我想起了几年前看过的另一部电影《辛德勒名单》中的一个情节。两个德国兵在驱赶犹太人的过程中,来到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主人已经被这群士兵押往了集中营,房间里的唱机仍然在放着音乐,于是两人驻足聆听,并有了争论:“莫扎特?”“不,贝多芬。”这段情节与现在这部影片一样,向我们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一个产生了歌德贝多芬的国度,为什么产生了那样令人发指的暴行?一个崇尚思辨富于思考进入现代文明的民族,为什么会将六百万无辜的人送进毒气室?
人类诞生后的岁月里,一直在跌跌撞撞的前进着。人类所有的进步,都是人性的进步。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在不断丰富着自己的知识,这知识是用来认识自己改造世界的。而不是用来充当邪恶的遮羞布。任何违背人性的行为,不论它有多么华丽的包装,无论它将这种邪恶描绘出多么绚丽的图画,终将被人们所唾弃。
影片由著名的俄国导演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执导,黑白片。也许是只有这个样式才能体现那种冷酷的现实吧。大量的镜头是安排了三个重要角色的陈述。这并不是他们的内心独白,而是他们死后,穿着同样的麻布衣服,面对的终极审判。这种影片结构很新颖也很冒险。实际上,并没有因此割裂了影片的情节,反而给观众更强烈的震撼。按照导演的思路,镜头只是在一个客观的角度上,没有褒贬的去拍摄真实。可我们也能感受到俄罗斯民族性格中的那种忧郁、冷峻和坚毅。
本人评分:8.0。
(文/杨时旸)
当人性被置于不同的环境,它就会被挤压成不同的形状,这是被无数次验证的事。而当面对恐惧、暴力和绝望的时候,人性中所散发出的幽暗与光亮,即便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能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部《战争天堂》以深切的悲悯意识以及独特的结构方式做出了一次人性逼问。
1942年的欧洲,一位移居法国的俄国贵族女人奥尔加因为担任抵抗组织成员保护两个犹太儿童而被捕,她遇到了两个男人——一位盖世太保手下的法国警察朱尔斯和看管集中营的德国军官赫尔穆特。故事围绕着三个人展开。他们的前世今生,他们的意外纠葛,他们的生以及他们的死。故事展开的中途,总被穿插的一场场访谈打断,三个人不停地面对着一位不明身份的“审问者”叙述着自己的想法、动机,有时在叫嚣,有时是辩解,有时也游移。最终,人们才知道,那是导演高度抽象和象征化的安排,三个人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接受“终极审判”。
这种结构方式让整个故事变得迥然不同。它向人们决绝地展现了一种后果。总有作恶者说,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但《战争天堂》用这样的方式告诫人们,终极审判总会到来,善恶皆有代价与报偿,没有人能逃避那一切——那审问来自他人的眼光,来自自己的内心,来自道德的重压或者来自高于人类的、某种不可言明的力量。
有关于集中营内对于人心、人性拷问的优秀作品汗牛充栋,《战争天堂》之所以能够享有如此口碑,不只因为它呈现了既定又分明的善与恶,而是因为它直视了人性的捉摸不定和闪烁不明。这一切不确定让人悲叹。
被抓之后的女人奥尔加想以色诱的方式,换取自由和孩子们的安全,但警察朱尔斯尚未得逞,就被反抗者终结了性命;女人被送到集中营,偶遇的军官却发现,这个女人曾和自己在一次聚会上一见钟情,后来莫名离散。三个人在极端的境遇中偶然扭结在一起,曾经颐指气使的贵族和底层警察,如今调转了身份,曾经两情相悦的情人现在成为了狱卒和犯人。这其中的况味又何以言说。
故事中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兼备了黑暗与光明。如果说,只陈述邪恶的嚣张和善良的泯灭,这一切就不可避免地落入这类题材的俗套,但是《战争天堂》呈现着嬗变,那个警察朱尔斯原本一直拒绝向家人承认自己为盖世太保服务,他知道这工作的肮脏,但他面对女人的色诱也开始流露出某种虐待狂的狰狞;而那个女人——一个善良和正义的化身,但当她陷入牢狱,照样会为了一个烟头和一口食物和其他女人以死相拼,她受到旧情人的照顾,自己也会偷偷藏起一截口红,想用肉身换取特权;年轻的军官放弃了家业,对于自己服务的权力系统是真正的信仰,但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切都是谎言。你看,谁是彻底洁净的,谁又是绝对脏污的?谁能永远保持清醒,又是谁一直装作糊涂?
人性像水,遇到怎样的容器,水就因时就势出暂时的形状。那女人得知自己可能被解救后的疯癫,跪拜于曾经戕害自己的邪恶的权力,这是她被篡改了吗?可最终,她又宁可把生还的机会留给他人。这又说明曾经的勇敢和善良还魂了吗?或许什么都说明不了,人心中有时会莫名划过一道闪电,有时又会长久地遁入黑暗。一切叵测。
《战争天堂》的导演是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曾经著名电影《伊万的童年》的编剧,他这一次的成功在于,怀揣着悲悯但又毫不留情地逼视每一个角色,故事中的三个人都是立体的、复杂的、动态的。那些人心嬗变,最后都形成了拷问,到底是环境造就了这一切,还是我们人性深处就一直潜藏着这一切,只是被环境激发?
电影有着黑白的影调,空气中布满尘埃和颗粒,犹如炭笔涂抹。当人们看着那三个人不停地追忆、陈述自己的过往,每个观众都成为了上帝或者死神,凝视着那些被审判者的供述,但是我们配得上审判者的身份吗?我们自己在面对那样极端的境遇时,是不是也都会扭曲成那些人的样子?谁能逃脱终极审判,谁又有权充当判官?
感谢北京国际电影节,让我得以一睹期待已久的《战争天堂(2016)》。
在导演Andrey Konchalovskiy(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的掌控下,这部电影呈现出了一种不疾不徐的叙事节奏,一个夹缝中求生存的好色法国警官朱尔斯、一个迷茫而无畏的俄国王妃奥尔加,和一个自我纠结的纳粹高级将领赫尔穆特,三人的自我剖白与回忆中的现实相互交缠。
在这个发生于1940年代的二战故事里,它的一帧帧画面,尤其是这对错位鸳鸯在意大利度假的那些往昔回忆,让我想起了生于圣彼得堡、在1920、1930年代的欧美大放异彩的时尚摄影大师George Hoyningen-Huené(乔治·霍伊宁根-许纳)的作品。可见本片的摄影师Alexander Simonov(亚历山大·西蒙诺夫)对那个时代上层生活的拿捏之精准。对了,Hoyningen-Huené恰巧是一名俄国流亡男爵,也曾在法国生活。
但很明显,导演Konchalovskiy似乎有意削弱奥尔加身上的俄国色彩,除了“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王子”、“职业是《Vogue》杂志编辑”以及“会和纳粹情人谈论托尔斯泰和契诃夫”之外,没有提供更进一步的线索。实际上,这背后隐藏的信息非常丰富。
在我的知识架构里,唯二有深刻印象的大规模俄国或前苏联流亡式迁徙,一则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7年俄国革命爆发,大批贵族远逃欧洲;二则与前苏联“大恐怖(the Great Terror)”时期和著名的河滨公寓(The House on the Embankment)有关,被遣送至世界另一端的社会精英人数巨大(总体而言,他们仍属于幸运的那一小部分人)。基于这个背景,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俄国贵族女人会出现在这个故事情境里。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在20世纪初的巴黎,最不缺的就是俄国流亡公主/王妃”。她们没有了城堡和庄园,在维持奢靡生活的路上也到了强弩之末的阶段。为了生存,受过良好教育、精通法语的贵族女子愿意为各种时装屋或杂志负担模特的工作;更有甚者,还当起了设计师。因此,奥尔加选择了这个职业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惊讶之处——当时的时尚界已然需要名流效应,而落难贵族也需要新的经济来源。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女性,在社会现实面前,必须学会审时度势。拿奥尔加来举例,为了脱罪,向盖世太保的同伙性贿赂?可以。想要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与纳粹将领保持关系?也可以。听起来貌似有些堕落而自我,但Konchalovskiy还是爱这些“飘零燕”般的女子的,因为他给奥尔加的献身加上了手足共情与家国大义的前提。
台湾地区给这部电影的译名,是“寻找天堂的三个人”。判定这三个人是否抵达了理想彼岸的权力,Konchalovskiy交给了“第四堵墙”这边的人们。那么,奥尔加找到了吗?
和其余两个主角一样,在自白片段里,奥尔加往往流露出懊悔的表情。这令我想起曾在一个展览上,看到的“大恐怖”期间被滥杀的“罪犯”们在临刑前被照片定格的那一刻,他们大多神色麻木。但幸运的特权阶层还有空间回顾一生,流泪、崩溃,恼怒自己棋差一着;而那些不幸的人,万般不安也只能化为无力反抗的接受,生死不由人。
人造的天堂,不论是纳粹的雅利安狂想,还是亚细亚的理想主义,在真实的死亡面前,都现了原形。而奥尔加,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天堂”。或许,她有自己的新天堂也未可知。
2022.08.08
二战中纳粹的鼎盛时期,确实给效忠他们的追随者带来极大权利,至高无上的荣誉感和幸福的满足感。但是随着战争的进程中纳粹的衰败,最终给他们带来的是失望和毁灭。至于世界上被裹挟进战争的普通大众从始至终都是痛苦和灾难。因此战争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堂,战争只有地狱般的苦难和死亡。
凡尔赛合约对德国的经济和军事进行了严厉的制裁,伴随着经济危机、衰退,普遍的失业,特别是犹太人和共产党的日益壮大让赫尔穆特这样的贵族也开始绝望,这个时候纳粹给这些沮丧的德国贵族带来了希望,特别是希特勒的演讲触动了他的灵魂,让他像伟人一样崇拜希特勒,决心跟着希特勒,不仅可以复兴德国,还要建造一个崭新的世界。于是他便卖了家产,义无反顾的加入了纳粹。他从下级突击队长做起,在东部战线作战负过伤,获嘉奖橡树叶的国王十字勋章,很快升官了。
赫尔穆特这样有古老的贵族家庭背景的人加入纳粹党让海因里希·希姆莱也很高兴,他的组织里就不仅仅只有药剂师、屠夫、面包师,这是往脸上贴金的好事。希姆莱的一番封官许愿的“忽悠”让赫尔穆特就此上了贼船。希姆莱赋予他特权,调查集中营里面的贪腐问题。
奥尔加·卡门斯基是个移民到法国的俄国贵族女人,同时是法国抵抗组织成员,被法国警察发现她在自己公寓藏匿两名犹太儿童而被捕,奥尔加本想性贿赂警察局长,不想局长临赴约前却被抵抗组织给打死了,一番周折奥尔加被送进了犹太人集中营。
集中营的指挥官汉斯·克劳泽对前来检查的赫尔穆特上校汇报的第一件事就是咋样能每天处理掉更多的犯人,焚烧炉的超负荷运转问题。那些堆满一丝不挂死尸的照片看的赫尔穆特毛骨悚然。而克劳泽就像谈论杀猪宰羊一样轻松随意。可是赫尔穆特查处达豪集中营指挥官孔茨敛财,下令枪毙了他的事传遍了各个集中营,人人自危。
在集中营里,奥尔加一开始打扫营房卫生,后来走运的派去仓库分拣东西。来仓库视察的赫尔穆特从一个女人的后脖颈一眼就认出了是奥尔加,一次邂逅而迷恋很久的梦中情人,一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俄国贵族女人。
很快奥尔加成了赫尔穆特的仆人。人在为争夺食物而互相厮杀的时候,感觉就像动物。奥尔加在赫尔穆特家里虽然干的是仆人的活,还要陪侍,但可以衣食无忧,感觉从动物变回了人类,一个女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战争天堂吧,可是这个天堂稍纵即逝,和地狱只有一念之差。
播放观看当年两人在意大利一处豪宅里相识和朋友们彻夜狂欢的录影带,让赫尔穆特开怀大笑,志得意满,而奥尔加心里却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痛楚滋味。已经生无可恋而暂且苟活的奥尔加看到赫尔穆特给她办好了护照和证明,半天才反应过来,重燃对生的渴望让她语无伦次,喜极而泣。她激动的抱住赫尔穆特“这是真的吗?太美妙了,现在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爱你”。甚至说出“你们是好人,优等民族”这样荒谬的话。战争把人变成了鬼,奥尔加的话像针一样让预感到德国即将颓败的赫尔穆特扎心,歇斯底里。
是什么在生死关头让奥尔加的人性发出灿烂的光芒,把生的希望让给了有女儿牵挂的狱友萝扎,自己无牵无挂的奔赴毒气室。赫尔穆特就是个顽固的法西斯分子,极度仇视犹太人和共产党,为纳粹的暴行辩解,至死冥顽不化,看似大公无私,刚正不阿,实则也徇私枉法,假公济私。他妄言德国战败的原因是他们的设想太完美了,人类还没准备好接受完美”,荒谬至极。
畫框內的畫框與被切割的人身肖像,下一站天國的偽記錄採訪,16mm的影像刻意造舊感。核心人物動機的描繪稍嫌無力
补标@zumzeig 题材被拍烂了,无论什么手法都很难再从熟悉的故事中带出多少惊天动地的情绪,只剩下过度设计之感。于是工整讲究的镜头,极具美感的黑白摄影,交替在堕落的战争地狱与极简的自白画面之间的叙事,都全无直击心底的力量,反而充满了虚伪的抒情。
心软的警察父亲、救过犹太孩子的俄国女人、热爱俄国和契诃夫的德国军官,三个善良的亡魂。边展现集中营生活,边穿插三人对镜头自述,最后上帝声音响起:不用怕,进来吧,然后一道光,结尾震了下。战争对nobleman的泯灭:“我从牲口变回人、女人,甚至开始想口红和皮肤,一切只因重新有了食物和睡眠而已
片头字幕说明资方是:俄国文化部、德国文化部、欧洲犹太人基金,于是内容果然就是三方的宣传材料。但在不相关的人中找到联系,这个还挺好。就是二战片请不要再拍了,看疲了。
完成度很高,只是对我来说太通俗了。不太喜欢这种死人讲述的模式,不过会很对中国观众的口味吧。「没有地狱就没有天堂。这个地狱是我们亲手创造的,至于人们不能接受我们的天堂,只是因为它太完美。」男主纯净甜美笑容背后的法西斯幸福感让人毛骨悚然。
回到莫斯科又一次坐在35mm的座椅上,门外是大波等待看斯科塞斯的新一代俄罗斯影迷,厅内的康查洛夫斯基用正方黑白画幅仍缓慢讲述着二战故事。正如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我想我应该没有资格评论这部电影。想起布达佩斯大饭店里的一句话,微弱的文明之光,仍存留在这野蛮的屠场里,这就是人性。
摄影想起[修女艾达],集中营想起[索尔之子][女旅客]等等,某些地方想起各种法国电影;打破第四堵墙的叙事蛮有趣,俄法德三个阵营则简直是索科洛夫[德军占领卢浮宫]的有趣重述——不过更没劲,尤其是最后落到无论如何都政治正确的犹太人儿童身上(特么的简直是南京南京呵呵),sigh,不够新也不够狠
对二战题材通常都会高看一眼。“伪二战口述史”,还有个动人的故事及震撼的结尾。ps:觉得军官帅的请举手。金狮相?
在战争中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天堂:热爱契诃夫的文学青年,最终在自己信奉的纳粹精神里找到了天堂,当然他自杀了;帮助犹太人儿童的苏联贵族,在帮助还有爱的人在等待的人中找到了天堂,当然她进毒气室了;为纳粹工作的法国警察,他的天堂是满足了自己的凡人之欲,当然他死之前和老婆ML了。
打破第四堵墙的直面叙述,回应主题的身在“天堂”,固定机位与黑白摄影赋予的古典韵味,但都缺乏某种激荡人心的情感力量,除了并无新意的原因之外,也是因为角色动机的不足造成的,过于平面与说教,三人的联结也显得比较设计感。
战争毁灭人的世界,又重塑世界的人。这篇影像散文像战争剥去人的衣裳、自尊一样,用4:3画幅“上帝审问”,从身体里剥出心灵,从形容词里剥出善与事实。法国人挂念孩子,德国贵族在尼采遭遇茨威格式的巨大矛盾中追索“昨日的世界”,俄国人选择同归于尽。苦难雕刻欢与痛,不为明天,便无意义。
战争与天堂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情境。康查洛夫斯基将其并列成《战争天堂》无非是想让观者通过虚构的 “审判” 视角观察主人公从生前到死后心理焦点的转变,然而导演却将摄影机架错了位置。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终我们在精致考究的摄影里分别看见了灵与肉、轻与重以及一种事后诸葛的姿态,却找不到黑与白之间过渡流转的灰阶。因为那里才是人间炼狱最残酷的地方。
金狮奖,我第一个说。
日常之恶遭遇蚁穴私刑,尼采的超人遭遇雾中幽灵;死人的鞋子,契诃夫的未婚妻;动物到人类到法的门前,天堂8mm审问。不错
一个小人,一个“超人”,一个女人。恶可以随心所欲一泻千里,善往往需要一点儿冲动,特别是大善,一念之间还来不及决定,神便助攻了。
超级爱。天堂的审判是这样的真没想到,最后升入天堂的圣光让人让人泪流满面。康查洛夫斯基塑造人物的能力已经相当强了,人、种族、爱情三者相互交织,人类的复杂性体现得淋漓尽致,尤其又是以天堂(上帝)视角俯瞰众生,很有力量。女人说男人是高等民族的时候是我见到的最杰出的电影瞬间。
中间犯困了,还好结尾有力,有种“何以为人”的重击。影片用一种尘世之外、远离战争的冷静口吻去讲述看不见的二战和屠杀灭绝,纹丝不动的固定镜头和方正古典的黑白构图,算是老导演的行活。加入16mm胶片之类的手法,则像是故意掺加的玩味调剂。
年度十佳之选,老导演很厉害,一个德国军官爱上一个死亡集中营里的女人,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完全是想象之外的讲述方式,最后让人看到了人性神圣的光,审判戏份上编剧的台词写的非常漂亮,仿佛看到康查洛夫斯基里戛纳的最佳导演奖也不远了。
6/19@世纪友谊 年初SPB俄字弃。克制、公允的康查洛夫斯基,观者审视罪与罚直述:小人物与物质 / 精神没落贵族。集中营里德国天堂讨论。大义(the great cause)去正义性,布尔什维克与纳粹之共性。黑白悲悯底调,嘲讽片头至终:不可能的恋情与不可能的大同世界。黎明前音墙,契诃夫《泥潭》。#SIFF20
见地狱见天堂,一念之差。不期而遇契诃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