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影评
1 ) 惭愧:歪人歪想……
我有一张侯麦的早期电影《假眼》,买了至少有两年,到现在也没看。
首先看到的是电影的名字,觉得有点兴趣(当然把题目翻译成阿斯特雷和塞拉东的罗曼史,我估计也不怎么会盯住这个片子,没办法,脑子不好使),然后才发现,天啊,是侯麦的电影也,我都不知道他现在还在拍电影。打开来看,从片首的音乐,到绿色的幕布,到字幕,和牧羊女坐着苦恼的样子,我顿时觉得有点儿——时空错乱。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像帕索里尼的《一千零一夜》,《十日谈》,《坎特伯雷故事集》,只是意大利语听起来更热闹一些。相似的表演方式,念台词方式,情节安排……这种活生生的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啊!
你知道帕索里尼……,所以这种时空错落的感觉,让低俗一点的人,比如说我,在看侯导演的罗曼史时都会不怀好意,同时有点尴尬的希望下个镜头跳出来两条白花花的裸体(excuse moi.....!)当罗马白裙的女神以及最后的阿斯特雷坐在塞拉东身边露出乳晕,交错的眼神,真的很含蓄的turn somebody on…… 惭愧惭愧。还有塞拉东回忆他与阿斯特雷亲吻的画面,倒让人脸红,不忍直接盯着看。于是,整个电影就在某些人的臆想中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我总有中了圈套的不祥之感,并且深深的感觉到,这个电影,应该要告诉我们一个更深的道理,至于道理是什么,这个,我也越来越不清楚了,也许是,女人——真的很美。
2 ) 好吧,至少我知道了阿喀琉斯扮女装会是什么样
侯麦爷爷的电影我行我素,乐在自我中.我看他的东西不多,而且几乎没有看全过一部,最后一次看的是<贵妇与公爵>,那个版本翻译得相当糟糕,完全是猜内容,好在历史部分还算知道一点,多少对上了号.对于法国电影絮叨的本性,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我喜欢侯麦的光影细腻.非常富有美感,为着这个看电影,也是乐趣之一.<阿斯特蕾和瑟拉多的爱情>的内容放在现在几乎是一种滑稽了,那个年代的关于誓言和忠贞近乎说教的滑稽.我买到的中文版本叫做<爱情誓言>,是在看到关于模特Andy Gillet的介绍后就一直期待的.无所谓电影,无所谓内容,Andy Gillet太帅了.为了这个帅而期待这部电影.唔,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委屈了侯麦爷爷,不过,说实话,这电影不也是把Andy的脸蛋做卖点的?
侯麦说工业发展太快,原著中描述的风景地已经遭到破坏,所以他重新选择了新的,符合原著情节的地方.青山绿水,巴洛克时期歌颂的田园风光,贵妇男女穿着时装打扮出来的牧羊男女,那是贵族游戏而已.而借牧羊人之口大肆发表爱情的忠贞与严肃,说教意味如此之浓以至于近乎虚伪.
牧羊女误会了情人,于是发誓永远不见情人.情人绝望自杀未遂,为了不违反恋人的誓言,他装扮成女人和恋人相会.而以为他已经死去的牧羊女,在悲伤中,从这个和情人模样相似的"女人"亲密相处里得到慰籍.
似乎是爱情说教,实际上成为那个年代贵族调情中的香艳和偷窥刺激.男主偷窥女主的裸露睡姿,扮成女人,和女主亲吻爱抚,把之前的清纯故事变得充满肉欲.
Andy漂亮,真的太漂亮了.现实中他看着尚不觉得如何,但是放在镜头中,就那么美丽.他一出现,就把电影里所有女人都比下去了.
不过,就算这么一个中性的美人,真的打扮成女人,还是五雷轰顶的效果.特别是,梳着两条辫子与女主亲热的时候,真是雷得我眼泪哗哗.好吧,我真的不能相信一个成熟男人,可以打扮成女人了,就是脸上的线条也足以成为女人的噩梦.何况Andy还长着个罗马下巴.
所以,我还是相信麦卡洛的吧.当俄底修斯他们去找阿喀琉斯时,阿喀琉斯打扮成女人,因为他如此俊美以至于没人看得出哪个女人是他.麦卡洛解释,当时阿喀琉斯把全身都包裹着躲藏着,因此没人认出来.
至少,麦卡洛也不相信,一个"下巴已经生出最初的绒毛"的大男人,可以真的打扮成让人认不出来的女人,哪怕是"俊美如女人".
3 ) 侯麦的临别赠礼
(个人解读,接受探讨和理性反驳)
以17世纪的小说为源本,以古希腊罗马的神话为血肉,以爱情为骨架,以油画般的画面和莎翁舞台剧的形式为蒙皮,荡漾着新古典气息的故事。当然,若以特点来概括的话,也少不了侯麦在选角上的经验。这些在候麦以往并不常见甚至稀缺的元素组合,并不能构成我打满分的理由。但是——宗教中的教义,终于显露出了狐狸尾巴,并隐晦且完整的勾勒出了侯麦的天主教信仰的轮廓。是的,侯麦是皈依于天主教的信徒,原本我也以为侯麦能够很好地隐藏。德鲁伊与Celadon的关于神的对话,才是整部电影的题眼,是侯麦的最深沉的也是最隐晦的临终关怀。当侯麦借德鲁伊之口,道出至高的三者:圣父、圣子、爱情时,全片的其他部分与我而言其实就无关紧要了。爱情,在侯麦的电影中总是绕不开的字眼,也是侯麦用尽了一生的时间加以嘲讽、揶揄、调侃、结构、探讨的主题,终于在这里,被 侯麦抬上神坛,成为圣灵(holy spirit)的本质存在。沾染上神性的光辉,以寓言和神话中的完美也虚伪的爱情本身作为终极追求,作为接触god的神圣途径。无疑,侯麦的答案给予了他自己最终的安慰和救赎:原来除却婚姻这一爱情的坟墓,love还可以沾染上耶和华的光辉,代替永恒,成为永恒,超越永恒。麦的临别赠礼
(个人解读,接受探讨和理性反驳)
以17世纪的小说为源本,以古希腊罗马的神话为血肉,以爱情为骨架,以油画般的画面和莎翁舞台剧的形式为蒙皮,荡漾着新古典气息的故事。当然,若以特点来概括的话,也少不了侯麦在选角上的经验。这些在候麦以往并不常见甚至稀缺的元素组合,并不能构成我打满分的理由。但是——
宗教中的教义,终于显露出了狐狸尾巴,并隐晦且完整的勾勒出了侯麦的天主教信仰的轮廓。是的,侯麦是皈依于天主教的信徒,原本我也以为侯麦能够很好地隐藏。
德鲁伊与Celadon的关于神的对话,才是整部电影的题眼,是侯麦的最深沉的也是最隐晦的临终关怀。当侯麦借德鲁伊之口,道出至高的三者:圣父、圣子、爱情时,全片的其他部分与我而言其实就无关紧要了。
爱情,在侯麦的电影中总是绕不开的字眼,也是侯麦用尽了一生的时间加以嘲讽、揶揄、调侃、结构、探讨的主题,终于在这里,被 侯麦抬上神坛,成为圣灵(holy spirit)的本质存在。沾染上神性的光辉,以寓言和神话中的完美也虚伪的爱情本身作为终极追求,作为接触god的神圣途径。
无疑,侯麦的答案给予了他自己最终的安慰和救赎:原来除却婚姻这一爱情的坟墓,love还可以沾染上耶和华的光辉,代替永恒,成为永恒,超越永恒。
4 ) 纪念侯麦 阿斯特蕾和瑟拉多的罗曼史
据法新社消息,法国著名导演埃里克-侯麦于当地时间1月11日(周一)在法国巴黎去世,享年89岁。
以后,漫无边际又时常让人有所触动的侯麦对白只能在旧片里回味了。有时间,打算重温下《四季故事》。顺便贴个旧影评阿斯特蕾和瑟拉多的罗曼史。
周末,沉郁许久的天终于放了晴。在院线的售票窗前,被风卷起衣服的边缘上镶着一条金黄的日色,它看起来仿佛一顶17世纪的花冠。非常凑巧,今天上映的是侯麦的新作Les Amours d’Astree et Celadon(阿斯特蕾和瑟拉多的罗曼史),一个17世纪的故事。
牧羊女阿斯特蕾和牧羊男瑟拉东生活在十七世纪的森林中。阿斯特蕾有一个挺直的希腊式的鼻子,细薄的拿破仑式嘴唇和一对在棕与蓝之间难以辨明颜色的眼眸,她丰腴的身材在布衣底下匀称地糅合着心灵的温存和青春的活力。瑟拉东是丛林中难得一见的俊美少年,他的眼睛拥有绝美色调,仿佛得灵于河流和夜晚的晴朗。由于自由和简单的生活,阿斯特蕾和瑟拉东的心非常单纯。同样的天性使阿斯特蕾和瑟拉东彼此亲近。随着夏秋轮换,爱情降临到他们心上,阿斯特蕾和瑟拉东觉得一切是那么新鲜美丽:除了山坡上的小屋。除了阳光下的晒台和这座他们在其中生活却有更多时间谈情说爱的森林。除了静卧在草地上的动物,除了携着榛树和落叶清香的风,给他们送来阵阵清凉和潮水的乐声,他们完全可以忘记在身外还存在着其他人。
俊美的瑟拉东获得了少女们的青睐,为了从阿斯特蕾身边夺得他的爱。一个小小的阴谋生成了。一天,阿斯特蕾目睹少女强吻瑟拉东。嫉妒闪过她的心头,在她的眼光里投入疑惑和忧虑的阴影。这样的时刻本应一闪而过,但恶意的猜忌最终摄取了阿斯特蕾的心灵。瑟拉东坦诚的前额、急切的眼神、执着的嘴唇和温存的心都不能阻挡阿斯特蕾的愤怒。阿斯特蕾发誓,一生不再和瑟拉东相见。百口莫辩的瑟拉东情急之下投河自尽,惊愕之余阿斯特蕾陷入了失去恋人的寂寞和痛苦中。
冲动的瑟拉东被延河的女贵族救起。美丽富有的女贵族沉迷于瑟拉东的外表,她以心中所能找得到的最轻柔、最妩媚的声音表白自己的爱慕,无奈瑟拉东依然保存着关于阿斯特蕾的一切记忆,他什么都能回想起来,就像森林中的荒草秋天被随风燃烧的野火点燃,火焰过去,会留下焚烧的痕迹一样。瑟拉东偷偷潜入树林,悄悄窥视着昔日恋人。他时刻幻想回到以往的幸福生活中,回到阿斯特蕾身边。在朋友的帮助下,瑟拉东男扮女装摆脱了女贵族的迷恋,重新靠近阿斯特蕾。
阿斯特蕾发现了一个长相酷似自尽情人的女孩。她不自觉地被这个女孩吸引。当阿斯特蕾凝视着女孩,她的萎靡和痛苦一扫而光。阿斯特蕾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被森林阻挡的阳光从她的前额,她的身上和她的脚边流泻,重新洒满她的心房。不知不觉中,另外一种感情开始动摇着阿斯特蕾的心。在记忆中变得模糊的瑟拉东与忽然出现的少女一起在她的梦中萦回。这两个名字,两个人,在飘忽不定的幻影里难分难辨。阿斯特蕾在睡梦中时而欢喜,时而悲伤,夜夜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终于有一天,阿斯特蕾听到女孩说表面上纯洁而温存的姐妹友爱的后面,暧昧之情是怎样不知不觉在心里萌发;说女孩怎么样在开始的时候感到惴惴不安,慢慢又安下心来,说她从哪个一个迹象终于意识到阿斯特蕾也喜欢自己。说自己曾经给了阿斯特蕾多少暗示。听女孩讲述的时刻,阿斯特蕾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那些脱口而出而又缩回去的话语,那些她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情感和阴影。这一切都是瑟拉东的翻版。情难自控的阿斯特蕾在同这个神秘少女进行身体接触的时候,发现她其实是个男人。瑟拉东把自己的伪装一层一层地揭开。他毫不掩饰地显露自己的真挚。随着唇际的轻声絮语,阿斯特蕾和瑟拉东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如果文艺作品的至美之处在于它们对人们内心的丰饶映照,那么越是简单的故事,越需要细腻的描绘。Les Amours d’Astree et Celadon(阿斯特蕾和瑟拉多的罗曼史)改编自1607年开始出版的巨幅法国小说“L’Astrée”。当时文坛流行超长篇幅的著作,小说动辄两三千页。奥诺雷.杜尔菲这部带领了18世纪感伤小说风潮的著作全长五千余页。全本“L’Astrée”一直是欧洲拍卖市场上被重金收集的对象。原著小说是贵重的,也仅止于贵重。牧羊男女的故事是脉络简单,像嫉妒这样原始的感情,采取极复杂、极文明的方式把它放大了千万倍来奢侈地表现,因为不调和,略显用力。好在侯麦在改编的时候适当地缩小了它。出生于法国南锡的电影大师侯麦,已经年近九旬。1950年,他开始拍摄短片。九年后,侯麦的第一部长片大获成功。从此,侯麦作品不断,获奖不断。从六个道德故事、喜剧格言系列到四季故事,侯麦一直在女性的感情世界里挖掘新鲜的元素。侯麦的影片一直以平淡、隽永著称,或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做过文学教授和影评家,侯麦作品的对白向来考究。在(阿斯特蕾和瑟拉多的罗曼史)中侯麦依然延续自己的对白特色,生涩的韵律让电影放映厅变成了古典文学赏析课教室。好在侯麦选择的演员非常耐爱。扮演瑟拉东的安迪.吉雷似乎天生就是身佩灰绿缎带的英俊牧羊人,扮演阿斯特蕾的史黛芬妮和扮演女贵族的塞皙儿都有浓烈的古典风情。
影片公映后,媒体把它称做大师的反朴归真之作,也有不少难以理解的评论。16厘米的底片、遥远的恋情、复古气质的演员和洋洋洒洒的表白,一切的一切令它像一部来自古老年代的旧作。放映厅里来寻访侯麦的影迷不乏其人,当电影散场,意犹未尽的人能感到,它像阿斯特蕾对瑟拉东说爱这个字时的第一声叹息那么短促。而且这么动听的一个字刚刚被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5 ) 做作得无以复加的爱情
爱情,诞生在丘比特和基督之前
“……我降伏丘比特,
虽然他用利箭伤我的心,
又在我面前摇动他明耀的火……”
(古罗马)奥维德:
《爱经》,戴望舒译
看《les Amours d'Astrée et de Céladon》(阿丝特蕾与瑟拉冬的爱情)之前,我知道这部电影戴着“大师的封山之作”(或至少是“大师号称的封山之作”)这样的标签。所以其实自己只是想瞅瞅87岁高龄的侯麦(Eric Rohmer)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简介里引用侯麦自己的话说,“这是一部由17世纪的传奇(罗曼斯)作家写作的,发生在公元5世纪高卢的田园牧歌”。
遗憾的是,我竟然一边笑一边看完它。
它的情节……唉,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很俗套的17世纪故事:一个叫瑟拉冬的牧羊人爱上了牧羊女阿丝特蕾。结果经过了一番波折,瑟拉冬被自己的情人误会,只因为阿丝特蕾的一句话“我永远不想再看到您了!”这个木鱼脑袋的瑟拉冬居然就真的跑去跳河自杀了……(痴心到了如此迂腐的地步!)。后来又一番波折,他男扮女装前去看阿丝特蕾,“两个”女人从暧昧的关系中慢慢擦出火花,最后真相大白,冰释前嫌,皆大欢喜。
在这样一部无趣而没有悬念的故事中有着那些严肃的,侯麦式的,堪比舞台剧的经典对白:
“要我假意爱上别人眼里闪烁的光芒,如同爱你的眼睛一般,这是比天还大的谎。若非得如此,我宁愿死去,就让我安息在幸福中吧!”
“当我们在爱中,爱的是我们的灵魂而非身体,变成对方的也是灵魂。”
“天理,从不让人行无耻之事而得善报,最无耻的事,莫过于善变,莫过于像蜜蜂一样,从这花采蜜到那花。”
“如果坚贞的爱不存在,那我对您的热情又能有什么期待?”
像这样(弱智?姑且称之为“古典”吧)的对白比比皆是……所以不难想象用中世纪的台词调子拍这样一部因为太过唯美而显得太过假的电影,会让那些生性放荡的年轻法国演员笑多少次场了。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写道,一切田园牧歌式的爱情,如果发生在现代都将是讽刺性的。
柏拉图的古典爱情观离我们的生活实在太远了,以至于我们已无法想象: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这样信仰爱情的存在,有人可以毫不费力地说出以上那些话,而且听者非但不觉得好笑而且也认真地对待它。
西方传统中,对于爱情和家庭的忠贞来自于基督教。在宗教日益式微的今日,就像机械文明毁了电影原著中的那片草原一样,有一些东西也改变了,比如为爱去跳河的瑟拉冬也许不存在了。
但被毁掉的其实不是爱情而只是对于爱情的信仰。
侯麦把人物设定在5世纪,那时的高卢人还没有接受罗马文明(代表淫荡)而被拉丁化,也没有接受基督教的观念(代表纯洁,忠贞)从而形成最后的法兰西民族。侯麦继续着《六个道德故事》的传统,向日益摆脱基督教影响的年轻法国人传递这样的概念:即使在不相信天堂地狱的时代,即使在没有拉丁罗马众神统治之下的时代,古代高卢人信仰自己的德鲁伊教派,而那时的爱情,也可以是纯洁而美丽的。
片子的一个行吟诗人一直以自己身体力行的卡萨瓦诺式风流嘲笑两队主人公间柏拉图式的爱情观,可能很多现代人能在这个角色上找到共鸣。
但也许我们在嘲笑瑟拉冬之前应该想想,可笑的究竟是瑟拉冬还是我们自己?
6 ) 阿丝特蕾与塞拉东:一点统解,以及片中两幅油画的解读
用现代的审美观来看《阿丝特蕾与塞拉东的罗曼史》 (Les Amours d'Astrée et de Céladon),显然是不合时宜的:‘矫揉造作’的文学体对话;过分强调‘忠贞’与‘盟誓’的中古世纪道德情操;毫无装饰感和设计感的原汁原味乡野场景。埃里克•侯麦(Eric Rohmer)制造出的巨大的审美距离(Aesthetic Distance),事实上也许只是严格忠于原著所造成的客观效应,这个审美距离是双重的:倘若说17世纪的法国小说家于尔菲(Honore d' Urfé)将这个5世纪的爱情神话的审美距离拉开了1300年的话,侯麦又将其拉远了300年。[注1] 倘若以17世纪读者的眼光去复原那个时代牧羊人的爱情尚属不易的话,以21世纪受众的眼光去欣赏这部作品,怎能不产生莫大的心理落差?
因此属于那个时代特有的裸露躯体的自然行为,和男女间由于真情迸发而产生的狎昵行为,也被现代读者过度解构到了病态心理学的层面。我们很难不用现代语言来解构剧中人物:塞拉东幼年时出于天真的好奇心理初现‘异装癖’倾向,到成年后出于见到阿丝特蕾的渴望而再度印证他的‘性倒错’倾向;阿丝特蕾与‘女伴’之间明显的‘同性爱’倾向,在对爱欲的处理上这位纯洁谦逊的处子也丝毫没有显现‘情深深而思无邪’的特质,而是毫无做作羞涩地大方迎合[注2]。这些原始爱欲的本色流露,与人物独白和对话间传达出来的‘忠贞不渝’的爱之纯净,是否形成了最大的吊诡?这恐怕就是令观众产生时代的疏生感与错乱的审美距离的最大原因。
但如果我们追溯回那个年代,一切都有了明确的答案。从风貌上看,5世纪时期的艺术作品多崇尚袒露出人体丰饶之美,衣不遮体席地而坐于山水间的希神形象是该时代的审美观念,相对自由的多神宗教更多提倡的是对人性的启蒙而非严苛的道德桎梏。从原著小说的年代来看,17世纪的法国在宗教内战和尼德兰革命后彻底成为了君主集权制国家,对外浩荡的殖民扩张,对内政治、宗教和文学的发展都要遵循权威的教条,这个时期的法国文艺不约而同倾向了对古典主义的崇尚,追求人性的解放和灵魂的自由意志,反抗君主专制与宗教信条,所以作家Urfé的这五部曲,充分体现了这一意趣。阿丝特蕾与塞拉东的朴素爱情观,正是对当时严酷礼教的反抗,对古典自然主义的礼敬。
两幅画的解析:
塞拉东从女祭司府上初醒时,以为自己到了冥府,随后认定自己到了天国,依据是他看到了两幅画。“农神塞坦(Saturn)手持镰刀,穿着绿色袍子的希望之神(Hope)和爱神(Amor)夺去他的翅膀,维纳斯(Venus)从旁紧抓着他的头发…”另一张是“赛吉 (Psyche)对着沉睡的丘比特(Cupid)滴下滚烫的灯油(烛油)…”这时塞拉东的一句话耐人寻味:“我一定是在天堂里。”事实上,第一幅画‘Saturn Conquered by Amor, Venus, and Hope’由Simon Vouet(1590-1649)作于1645-1646年,已经是17世纪的产物。另外一幅也是Vouet在1626年所作,名为‘Psyche gazing at Cupid(Eros)’。讲的是赛琪对不可见的丈夫丘比特的产生怀疑,听信谗言欲加害于他[注3]。影片旁白强调了滴下灯油的那个动作瞬间,即是暗示着一个即将被弃的悲剧的开端,被烫伤的丘比特在离开时说了一些话:“…我给你的惩罚就是我永远离开你。爱情是不能存在怀疑之中的。”[注4]这也暗示了阿丝特蕾和塞拉东的关系:当心灵(Psyche)失却了信任,爱情(Cupid)便无法长栖其中。(希神的名字都是直取其意的,因此很好明白具有这些名字的神祗所司的职能,有人也将Psyche解为意识、心识,上下文也可相通。)同样地,本片和这个希神故事一样,历经磨难后都获得了大团圆结局。在另一层面上,也点明了侯麦要表达的‘灵肉结合’的旨趣。
翻回头来说‘农神被扁’(原谅我的偷懒翻译)这幅,农神萨杜恩(Saturn)在希神中并不是一个代表丰饶富产土地的守护者形象,而是一位阉父食子的戾神(请参考戈雅的名作‘萨杜恩吃了他儿子’并且忽略我的偷懒翻译)。虽然他也手持劳动者的镰刀,但更像是时间老人(Father Time)的形象,到基督教时期这一异教之神就被妖魔化成了撒旦(Satan)和带着镰刀的死神形象,同样克洛诺斯(Cronus, 萨杜恩的罗马名字),也与古罗马文的‘时间’(chronos)形似,其阉父食子的行为暗示了‘时间吞噬一切’这句古老谚语。‘农神被扁’这幅画就表达了如下寓意:在爱、美与希望这三者的强力组队配合下,即使如死神般强硬的终极boss萨杜恩也是可以被raid掉的。
这就是为何塞拉东看到两幅明显带有暴力倾向的画作,却表示他置身天堂。前者证明了爱之无敌,后者告诫爱与信任的关系。
此片带给受众的另一层疏离感就是侯麦特意摒弃的心理表现部分,在这部罗曼史中,侯麦的目标是尽忠原著,给予观者最直接的情节和对话,现代长片所特有的表现人物心理的镜头与视觉语言完全被文学性的处理手法代替,阿丝特蕾与塞拉东的爱情,就完全成为了一部诗意化的、四平八稳的叙事篇章。可以看出侯麦不仅力图复制旧时风貌和人物性格(包括旧式的法语发音),更力图复制一种仅存于书中的典型courtly love(典雅之爱/骑士之爱)。“琐碎而粗俗的现代手法是我极力避免的。”侯麦在一次采访中如是说。
如同很多大师在晚年将自己的作品回归自然和人性本真一样,侯麦的这部罗曼史像是对这种说法的一个印证。本片是88岁的侯麦留给我们的最后一部长片。这篇粗陋的小文也算作是对他的一个礼敬罢。
注解
[1]. 于尔菲(Honore d' Urfé)的《阿丝特蕾》(L'Astrée)。这部巨作共分五个部分,每部12册,从1607年至1627年间陆续出版(后两部分是在于尔菲去世后由秘书巴塔扎•巴侯补完)。本片于2007年上映。
[2]. 羞怯是一个很好的话题,但是女尸无意过多着墨与此,作为题外话放在这里。试想:‘若无邪狎,那羞怯除了是精神上的束缚和污垢外还能是什么?(纪伯伦On Clothes)’所以女尸赞同侯麦对此片的认知,即使是‘天真纯洁’的爱情,也不能刻意排除性欲的成分,爱与欲本就是浑然一体。‘纯净的脱离肉的灵性关系’只是个打着宗教与礼教幌子的道德束缚罢了,用‘严肃而纯然’的态度面对爱欲的说教者,也许本身就是爱欲的奴隶。Rohmer将这种天然的狎戏‘没羞没躁’地复原出来,这一点很给力。
[3]. 具体故事参见希腊神话,爱神之子丘比特与凡间少女赛琪的故事。
[4]. 英文本的咆哮帝丘比特:"Oh foolish Psyche, is it thus you repay my love? After I disobeyed my mother's commands and made you my wife, will you think me a monster and cut off my head? But go; return to your sisters, whose advice you seem to think preferable to mine. I inflict no other punishment on you than to leave you for ever. Love cannot dwell with suspicion."
她终于露了(。)(。)
~~侯麦的人文史
倒是想起[帕西法尔]了,这个故事真是毁三观啊毁三观。画作引发的主题(女祭司那里两幅,塞拉东画了一幅)。“侯麦时间”则有两段,一段是塞拉东的哥哥嫂子与另一群牧羊人大谈爱情,另一段则是男祭司对塞拉东讲道。里面好浓的宗教内容。
果然不好看~
除了美少年,没有愉悦。
真正的爷们,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同犯罪分子作斗争……
且不说“爱情与道德”这个老命题在这部电影里表现得有多淋漓尽致,那些画、那个牧师,以及种种对多神的讽喻就说明他的爱情已经进入了信仰层面,与德鲁伊精神融为一体了。音乐般的台词填满了每一个缝隙,如同瓷器开片一样构成了独特的美感;构图和色彩更是一丝不苟。如此遗作,侯麦最终达到了他的巅峰。
這套也是我其中一部的favourite電影!
侯麦最后一部作品
要是完全忘了姓氏 也没有本身的名字 总记得神情和语气 无字暗语 你也心中有知
拉快进最后被他俩小辫雷的不轻 \( ⊙ o ⊙ )/
靓人靓景
應該係好笑架? 好幽默咩我又唔覺,同樣O既幽默令我諗起前年鈴木清順O既貍御殿,但人地cult好多好玩好多囉。係有好多唔同種類O既愛情觀,要展覽愛情佢做到左,但好唔好睇,實在唔在於佢拍成點,靚囉
侯麦在遗作中收起所有喜剧的气氛,严肃地谈爱情。爱情是一出神话,神面对它也失去风度,人在它面前如此卑微,带来的苦痛多过游戏人间的快乐,依然令人虔诚向往。笑后哑然。7/10
1.“男神”成为女性才能赢回爱情。2.侯麦一改制作历史电影时的考据癖,而有意将不同年代的美学杂糅在一起:牧羊人穿着古希腊罗马时代的服装,城堡则是文艺复兴之后的样式,却谱写出了古典气质最纯正,最远离当代视觉趣味的田园牧歌。而这种美学风格(当然还有颜值)足够吸引我,能抵消掉于尔菲这个17世纪爱情故事观感上的乏善可陈。3.首次动用两台摄影机拍电影,却成了侯麦的最后一部电影。比起这部,我更感兴趣未完成的那个女占星术士与女歌手的故事,但我们都看不到了。4.侯麦:我相信自己在拍电影的时候,能够捕捉到从事其他艺术无法带来的幸福。大莫莫永远是我的本命导演。
还能有比这更合适的遗作吗?回到最纯真的情境下:在大树与河流中(因此有些时刻又神似施特劳布夫妇的电影!又让人想起中戈达尔80年代后在瑞士“建立”的“自然片场”),在属于莫里埃·舍雷尔的对古典主义的执迷下,侯麦完美总结了属于自己电影的一切——这关于爱的艺术从城市的街头中脱离出来(瑟拉多拒绝返回城市),终于在这个返璞归真的故事中走到终点——男主角变成了女性,而爱变成了神话。有几个镜头甚至可以说是侯麦生涯中最浓郁梦幻的影像时刻。
这片画面很美,人也很漂亮。但故事实在是………………是说太纯洁好还是太单纯好……看不下去啊……17分钟弃
平庸...
侯麦终其一生以修行的毅力一部又一部拍着爱情——只说爱情未免肤浅,围绕爱情展开的所有情愫在大半个世纪以来打动了多少人心,在侯麦的镜头里看不到一处肮脏和腌臜,整整二十部电影,剔除了胶质的生活淤积,只留下明亮的徐来清风,一面不遗余力阐释爱情的复杂多义,一面信徒般对爱情有着纯真信仰;本片像是魔改了一部古希腊寓言,配以莎翁舞台剧般的念白,还莫名有些十日谈既视,虽然是非常简单执拗的情节,但在演员的投入演出中又非常吸引,镜头里唯美的风光,古典的服装,好看的脸庞,再夹带一点点半遮半掩的肉体撩拨,视听体验没有一丝游离——侯麦太懂坐在银幕前的各有所需的"期待"了;这是侯麦执导的最后一部长片,风格上又给人以惊喜,至此补完侯麦所有主要作品,再度感慨他是真正看破红尘却能悠哉其中的智者,与光影作伴的一生可谓圆满。
遇到放映机坏了,然后胶片烧着了也算是又一次影院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