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政治,就谈谈娄烨这部飘摇,动荡,黑暗的电影。
电影以一个水雾漫天的湖中小船为开场镜头,小船在雨和雾中飘飘荡荡,随时可能顷覆,虽然小船看似离你很近,但你却很难看清楚小船的真实面貌,这预示着接下来的影片将在一系列迷雾中慢慢剥离真相,当你以为触及了真相的时候,却往往是你离它最远的时候。电影里每一个人物的命运都是漂泊,动荡,迷惘,颠沛流离的,就像那条在迷雾中的小船一样,游弋在那条摇摇晃晃而又苦难的人生巨流之中。
风和雨都代表着动荡与不安,亦如故事中各个人物痛苦,破碎,背叛,救赎,崩溃,绝望,逃亡的命运。所以电影要叫《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这个名字。那朵云是谁?当然就是阿云,影片一开头那对准备在湖边野战的男女发现的女尸就是阿云,究竟是谁杀了阿云是电影故事展开的第一个谜团。
阿云的死是全片的第一个线索。阿云就是风中那朵雨做的云,正如同名歌曲里的歌词写的那样,“她远赴重洋飘呀飘过千万里,守着一个留不住的人(姜紫成)的归期,吹啊吹吹落花满地,找不到一丝怜悯。”阿云最后和姜紫成说不想干了,要四成的股份,姜紫成冷冰冰的让她下车,一点都不念及旧情份,对她多年的陪伴没有一点挽留,这让她痛苦,更让她绝望的是为了姜紫成的地产公司可以和唐奕杰的审批工作顺利签约,她被迫和唐奕杰发生剧烈的性关系,加上被姜紫成抛弃,用力推下车等一系列或精神或肉体上的原因导致已经怀孕的自己流产(在天桥上下腹流血的镜头),她和姜紫成的孩子没了,于是找姜紫成与林慧的女儿小诺做要挟,想让姜紫成把多年来应该给她的那份钱给她,其实她哪里真的是想要钱,她要的是姜紫成那颗唯一爱她的心。
有一个镜头特写是她死死抓住姜紫成的手,而姜紫成只是恶狠狠又厌恶的看着她,她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女人,极度痛苦之下只能与姜紫成鱼死网破,同归于尽。阿云最后悲惨的命运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在还是坐台小姐的时候她青涩的唱着的那首——一场游戏,一场梦。这首歌就是唱给她之后自己的命运听的,也是唱给电影里面所有的人物听的,是全片想表达的主题——爱一个人就是一场徒劳的危险游戏,也一场消散灵魂的醉生梦死。
影片中的第二个线索是唐奕杰的死,从而引出小杨警官这个人物。娄烨在电影里把各个人物的时间线打散了,过去和现在重叠在一起,同步进行,有一个镜头是林慧与唐奕杰结婚上轿车,下一个镜头马上切换到小杨警官也经过这条路来调查他们的过去,过去的历史与现实的当下从而交织在同一个语境下,也表达了小杨警官开始卷入这个黑暗的漩涡里,与林慧,小诺的命运开始交织在一起。
在青春年少的舞会上,林慧,唐奕杰,姜紫成三个人的感情刚刚开始,一个镜头是林慧与姜紫成跳舞跳high后在床上做爱,姜紫成说,和我结婚好不好。下一个镜头马上切换到唐奕杰和林慧热热闹闹的举行婚礼,娄烨这里的镜头衔接极度讽刺了里面人物可悲的爱情。林慧为什么会精神失常,她从深爱着姜紫成到与看不上的男人唐奕杰结婚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是影片中被隐去的一部分内容,我猜测下,大致是这样的,林慧和姜紫成有了孩子,但姜紫成不肯结婚,那时候他事业才刚刚起步,需要全世界跑,怎么可能让自己被困在一个女人和孩子的身边,于是满怀失落同时已经怀有身孕的林慧投靠了一直对她默默关心的唐奕杰的怀抱,让这个男人来接盘。
唐奕杰是一个集色欲,利欲,权欲与一体的悲哀丑陋男人。他是极度深爱着林慧的,所以知道小诺不是自己孩子的时候才会极度暴怒。所以才会在盛怒,无处发泄心中怨恨的情况下对林慧家暴,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也知道自己是靠着姜紫成才会有主任的位置的,他之所以能那么多年像条狗一样多年跟着姜紫成是因为他心里有抢到了姜紫成的挚爱林慧并有了他们两人的爱情结晶这个慰藉,可最后了解到林慧与自己结婚时已经有孕,而且只是为了姜紫成地产公司的利益才和自己在一起的这一真相之后完全崩溃了,毒打林慧的同时也是毒打那个深爱林慧,把自己那颗心交出去的自己。当他准备把姜紫成的丑事都抖出去,和他同归于尽的时候,也是自己命运终结,自己那场游戏结束,那场春梦惊醒的时候。
林慧是一个盲目,可怜,神经崩溃边缘的失魂女人。宋佳的表演是所有演员中最为出彩的,她真实,有爆发力,把一个深入骨髓绝望,渴望救赎,不断被爱情腐蚀,失去灵魂的女人表现的淋漓尽致。跳楼前的那个眼神可谓魂飞魄散,悲凉至极,仿佛她已经看见了自己未来永无止境的深渊,所以放弃了一切希望。
林慧盲目的深爱着姜紫成,为了帮他,去和准备鱼死网破的阿云谈判结果在车内误杀了阿云,然而她并没有报警而走了一条不归路,选择通知姜紫成来烧了阿云的尸体。她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制造出和小杨警官的艳照门事件让他再也彻查不下去。她背后恶之花般的纹身是为了掩盖丈夫唐奕杰家庭暴力的创伤,也是表达了她误杀了阿云并毁尸灭迹这一无法掩盖掉的内心恶之罪行,这个纹身仿佛恶魔附体般的预示着她接下来万劫不复的命运,她想赎罪(让姜紫成放过小杨)为的就是不想再重蹈阿云的覆辙,她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杀戮和算计,可是命运的齿轮怎么可能说停就停,赎罪之心和杀戮之心这两者的矛盾感彻底击垮了她,让她精神崩溃。她亦是风雨里飘摇的那朵云,但她比阿云更邪恶,更迷失,也更绝望。
再谈谈杨家栋,井柏然这次渐渐摘掉流量偶像明星的帽子,让自己多了一份男人的沧桑和内敛。他所饰演的小杨警官的眼神里有一股不服命运摆布的狠劲,比他之前演的角色多了一份力量感和坚毅感。小杨警官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到凶手,一定要报父亲当年查阿云案件被车撞成植物人的仇,他坚信自己可以洞察到事情的真相,他一狠再狠,不惜杀死自己的爱情,抓捕小诺送进监狱,让它和小诺之间的感情成了一场彻头彻尾荒唐却又充满禁忌的追捕游戏。小诺是真正的猎物,而小杨警官是从头至尾猎捕真相的使者。
小诺这个人物是极其可怜的,她唯一的梦想就像一家三口,和母亲林慧,“叔叔”姜紫成一起丢下一切远赴香港,仿佛香港是个乌托邦,去了香港就可以摆脱一切苦难,可以得到宁静,但后来她真的去了香港,空虚寂寞的她却整天徘徊在喧哗吵闹的声色场所。这是梦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电影这里的刻画非常讽刺。
马思纯这次的表现我认为也是极其出色的,甚至不输宋佳。每一个眼神里都情感十足,充满着时代的迷惘感,对未来没有期望的空虚感,以及对爱情不想触碰却又忍不住伸出手的贪恋和执着,当她看见小杨和其他女人暧昧的时候,心碎的眼泪几乎一瞬间就下来了,让人为之动容。当大部分观众以为林慧自首所以她就是杀死唐奕杰的凶手时,却没想到影片迎来最后的反转,小诺才是最致命的,最黑暗的“天使”。小杨警官最后辞职不做警察改做私家侦探,在调查客户老公是否出轨的视频录像时发现4月14日唐奕杰死亡的同一时间段林慧正好和姜紫成出现在酒吧,所以林慧根本不是那个唐奕杰秘书拍到的女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小诺。是她趁拆迁之乱杀死了唐奕杰,为的是不让唐奕杰抖出姜叔叔的秘密,为的是可以一家三口去香港的那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娄烨这次的镜头从头到尾不断的晃动,正是在极力的在表现时代的动荡与人物命运的颠沛流离,让我印象最深的是最后小杨和姜紫成决一生死那场撞车之戏,到处是玻璃的碎片与变形的撞击,两个人物的生死被命运捏在一起,善与恶的对决也迎来最终的审判,那些破碎的黑暗终将尘埃落定,迎来真相的重生。
正如它的片名《风中有多雨做的云》一样,这是一部破碎,飘摇,动荡,黑暗,真实的电影。故事中的每一个人都很可怜与绝望,每一个人都在深渊处呐喊和救赎,就算是最无耻,最坏的姜紫成在烧死阿云的一瞬间,也留下了心碎和不舍的眼泪,注意到他留下眼泪的同时居然还有一丝丝诡异的微笑,这是姜紫成一瞬间跳脱出自我,对自己犯下滔天罪行的耻笑与怜悯。但他已经没法再回头了。
娄烨用最真实的镜头切割出那些迷失在人生中的芸芸众生最最内里的痛苦。
所以娄烨是如何用最残酷的影像来表达人物的痛苦的呢?
那些痛苦是林慧看见被烧的阿云尸体火光冲天,明白自己今后的人生也一起灰飞烟灭的失魂眼神。
是衣冠楚楚的唐奕杰爆裂的掐着自己“女儿”的脖颈疯狂的骂着你们都是婊子的叫嚣。
是阿云在雨夜天桥上摸着下身血迹,知道自己没有了孩子,也永远留不住心爱之人的朝天呐喊。
。
是小诺知道一直对自己特别好的阿云阿姨是被自己最珍惜最亲近的人杀死这个真相后眼泪止不住的哀鸣。
是小杨在知道杀死唐奕杰的真凶是谁时的震惊,是他最后看见小诺准备抓捕她前亲手杀死自己爱情的狠心。
娄烨让我们瞧见真正的痛苦的摸样,让我们知道真正深入骨髓的痛苦是无法言喻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你分担,那是一种私人独占的煎熬,是一片所有愉悦都奄奄一息的无人之境。
就像开头那艘在湖泊上摇摆的小船一样,其实船上根本没有人,因为故事中的所有人都溺死在了这条爱欲河流之中。
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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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要发展,城市要发展,城中村一定要拆了重建,只有这样大家才能过上美好生活。”
先是读到导演电影生涯的被审查史,里面提到本片涉及到城中村强拆;再是昨晚好几个朋友没出影院就发票圈自报,说全程看这种手持机器拍出的影像,看到晕吐。这两件事我都感兴趣,我的田野工作涉及拆迁,也拍相关的民族志影片,而且常常琢磨手持摄影,于是今天中午抱着学习的态度去家门口小影厅看了。头开场30分钟还边看边做笔记,很快发现城中村拆迁在本片中完全不重要,全片的手持式影像追求的也不是纪录性的真实,而是为虚构制造真切。于是收起笔记边觉得自己很傻逼边看完了片子——片子很好看,4星给片子本身,追加1星至满分给王杰。
笔记主要关于片中的镜头运用,因为是出于业余人类学影像拍摄者而不是专业电影爱好者的视野,所以十分幼稚,权当记录在本片里得到的一点启发。
1、手持带来真实性吗?
本片基本上算是全程“手持”或至少全程都有“手持感”的,尤其从观者的体验性角度来看。但如从拍摄者角度来看,那么实际上可以细分为几种不同的技术:
(1)第一种是“真·手持”,其呈现出来的镜头结果和普通人横持手机拍摄的结果非常类似。比如:片中当姜紫成打电话让林慧开车把拿走资料的阿云追回时,有一个追拍林慧慌忙走向车子、匆忙进车和开车的单镜头;这个镜头的拍摄过程很明显(甚至那一刻有点出戏),一开始摄影师手持机器、背靠驾驶座的车门迎面拍摄向车走来的林慧,随着林慧迫近车门,摄影师一边“大致捕捉”对象及其动作(比如捕捉林慧开门的举动,画面中心从林慧的脸快速晃到她开门的臂;说是“大致”,是因我觉得这里摄影师没打算多想或者琢磨,就是捕到就行了),一边自己迅速钻进车子,先坐到驾驶座,再挪到副驾驶,以便追拍林慧开门、钻进车、坐下开车的这个序列。
再比如:在KTV包房里阿云劝唐奕杰签字而唐奕杰反过来讥讽她时,唐奕杰近挨阿云右侧坐,摄影师近则挨阿云左侧坐,画面焦点落在唐脸上,阿云的侧脸则虚焦;这个镜头的画面构成及两个人脸在画框中的比例,都体现出作为第三个人在场的摄影师实际上离他们如此之近,而不是躲在更远的地方拉焦放大拍特写。
我之所以注意到这两例,是因为在这两个镜头的拍摄时刻里,摄影师的“位置”和“有限的拍摄机会”都和我们在人类学纪录片拍摄时很像,一言以蔽之就是:在那个节点上你有点“没得选”;你唯一能选的是认清你此刻一定要捕到(或者说一定不能错失)什么。在第一个例子里就是不能错失林慧大致上的连续动作,而无法或完全不在意调焦的问题(因为时间短动作快所以难调,同时因为就是要拍出时间动作快的“样子”所以不必调);在第二个例子里就是你往往只有有限的机会选择自己坐在哪里拍,而不能恣意地、太过干扰性地插到这两个人中间、或将镜头贴到他脸上、或将机器举到一个在那个场景下不合适的、对某些人产生冒犯的角度去拍——当然本片里这个镜头肯定是导演或拍摄者刻意为之,我的意思是这个镜头背后的摄影者的“坐姿”恰好和我们在拍纪录片时的处境很像。这是一种不刻意远离,但又“最多只能近到挨着你坐”的状态。
注:“不刻意远离”有两层意思。一方面,我是属于反对做“墙上的苍蝇”的直接电影的那一派,所以并不打算让身为拍摄者的自己“消失”,承认自己的在场;另一方面,出于各种因缘际会(购机经费、设备便携度、我的手劲大小等...),我是手机拍摄者,且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突兀而从不加收声设备,所以我不能离被拍摄对象太远,远了就听不见对话了,更务实一点讲就是剪辑时没法听声做字幕。
再注:对于“真·手持”类的镜头内部还值得再区分到底是“手握机器”,还是“身握”(斯坦尼康)。后者似乎常固定在摄影师胸前,所以呈现出特定的镜头高度;相比之下手握的镜头高度是另一种。本片中我只注意手握,没有注意到斯坦尼康式的镜头。
(2)第二种是“伪·手持”,这不是说完全没有手持拍摄,而是指片中大量出现的在虚构式影片常见平稳镜头基础上所做的“手控式”晃动的处理。也就是说,这些镜头本质上和大多数影片的语言一样,只是出于对某种情境感觉的追求而做处理。
比如本片开头的“水面雾气中的对岸城市景象”,镜头始终面对着这一景象、机器本身向右平移。这肯定不是“真·手持”了,因为人无法这样平滑右移地走路,而且移滑是匀速的、镜头高度始终不变,这也是单用手或肩无法完成的。但是,这个镜头在保持了这种“非身体性”的同时,始终以能被观者察觉的程度微微抖动。从镜头结果上来看是非常特别的,但就像我在这里区分的那样,这个镜头的拍摄过程是“实际上借助了滑动工具但故意制造晃动感”。我想象了一下,它还不太像我们坐在列车里拍窗外但难免手抖的那种结果,而是有点类似诸如某人扎马步站在一辆板车上架机拍摄,有人缓缓拉动板车前行但镜头不得不随板车微微震动而颤动。
再如三个非常显眼的快速滑动的长镜:一个也是在片头,是一个俯拍高速公路的蜿蜒的镜头,其实俯拍本身已经无可避免地带有非身体性,但摄影师“霸道”地快速旋转镜头好几次,似乎想让镜头的“方向”时刻追逐公路“蜿蜒”的走向。另一个是强拆开始时几个持棍的村民穿梭过握手楼间、翻过瓦砾与废墟的镜头,这几个人移动非常快,而镜头始终在他们右前方的固定方向投射目光(因此绝不是“身体性的”,如果一个人快跑着跟拍,镜头会随着他的跑动而上下抖动),所以这个镜头一定使用了摇臂或者是在摄影车上追拍的,但呈现结果却是强烈晃动的(这个镜头当然不为本片特有,因为各国各时期的黑帮片都创作这种镜头)。再一个镜头是篮球场上几个人打球(下一镜是正在里面打球的杨家栋接到让他去强拆现场的电话的特写),这个镜头的语言方式和上一个类同,也是在打球者一侧的固定方向借助滑动器拍摄,但又同时制造强烈的晃动性。这三个镜头的共同点在于它们都为了猎捕行动之物的“快速”(后两个镜头)或对静止之物的动态地“看”(第一个镜头)而故意呈现虚焦,它们明明借助了主要提供“注视性”(即平稳的视线)的工具,又同时想摇晃它。我的一个可能更出溜的想法是,不仅这种“注视性”工具是特别不“身体”的,而且这种虚焦的结果是和“旁观者的注视”背离的。事实上,当我们追逐这些场景时(公路的蜿蜒、穿行的村民、跑动的打球者)往往是聚焦的。
非常有趣,这种“伪·手持”的第三类例子是和上面这种虚焦完全相反的“特意聚焦”。也就是当摄影机以手持方式、在中近景的距离上跟随行动中的某人的同时,又用不同的景深使某人被聚焦、使周身其他事物被虚焦,也就是我在标题里说的,一面“手持”、一面“追焦”。我的判断是,这种追焦的晃动带来的恰恰不是真实性,而是虚构性(fictional),这种情况下镜头的抖动越真实(因为摄影师手握或身握),演员就越不真实——这不是任何批评,而可能正是这些镜头成功的地方,也即成功地为“虚构”制造了“真切”。
注:类似的“真切的虚构”显然有更精彩的范例(如《鲸鱼马戏团》)。
关注到这第三类例子,是因为这种中近景距离跟随行动的状态也是纪录片拍摄时的真实处境。非常简单,例如你跟拍某人去别人家收水费,你只能、也最好就跟在他身后,而不是把机器怼在他脸上或者身侧,如果多体会几次类似情境的话,可能就会有个感觉,就是这种情境下这个人是不会被“聚焦”的,被聚焦的是“他在这里朝那儿走”;而从手机拍摄者的技术特点来说,你也很难一边跟随一边始终聚焦,否则你就得不停地用手指在屏幕上点焦,因此从结果上说,拍到的实际上是一段没有景深的背影跟拍。
注:上文提到的“滑动工具”也包括可用于手机的手持稳定器,因为手持稳定器的技术已经不仅是防抖、而是其目标就是要达成拍摄者彷如在轨道上拍摄一样,尤其是其镜头移动的稳定技术和自动跟焦、追焦的设定。我自己在拍摄时也用手持稳定器,失败多于成功:因为常常拍出来的镜头太平稳、平滑、匀速,配上BGM就是个MV,对人类学影像来说这并不必要。
2、影片作者对基层政治的理解或想象如何?
以下是随记了:
(1)唐奕杰在强拆冲突的现场拿着大喇叭喊道:历史要发展,城市要发展,城中村一定要拆了重建,只有这样大家才能过上美好生活。他还说:大家要对这件事理解,还要有觉悟。这个地方让我很喜欢影片作者对2012年这个时点上中国土地拆迁冲突中某些关键标签的捕捉,因为唐奕杰这段话是真实的拷贝,不停地出现在那个时期地方官员的话语中。这个演员在这里的表演我也特别欣赏,尤其是对台词的处理,不是标签性的冷酷无情狼心狗肺或虚情假意,而是又很虚伪又很心虚又很气急败坏。
(2)片子里一些我觉得不那么可能的基层政治景象:
a.强拆现场挖掘机会首先拉断电线杆吗?以我观察的经验并不是。
b.为了调解如此规模的冲突,“主任”会只带一个助理、二人穿梭在似乎完全不以他们为中心的防暴警察队伍和迷彩服(“城管”)人群中间吗?以我观察的经验,无论是2012年以前还是以后,强拆现场的强拆方都是共同集结的,在没有完全控制局面的情况下,“主任”不可能只身出面,更不可能爬到高台喊话。
c.唐奕杰说他是本村人,并表态拆迁第一个拆他家,但是村民哄闹并有人说不认识他。我不知道这里影片作者只是在堆积一些“拆迁的话语景象”,还是有他意,不很理解。
d.强拆及调解现场,“主任”被记者群体围攻了。也许这是广东的特例?总之当时的东部和西南地区已不可能出现这种媒体局面。
井柏然确实暴露了演技的单薄。整个故事的感觉有点类似《洛城机密》,他不妨仔细钻研一下罗素克劳和盖皮尔斯的角色,正直血性+心机灵敏,两者加以糅合。现在戏里的他,除了造型,像一张白纸。
再结合剧作设计的薄弱说演技的缺失。
杨家栋的父亲如果真是在过去调查案件中遇害致残,那么他背负着调查真相、甚至后来逐渐了解真相、为父亲复仇的心理压力。当他跟父亲相处的时候,就不是那么麻木、面无表情的诉说自己的心事,每次跟父亲相处的戏,应该有不同的层次变化。比如刚开始像跟“树洞”谈话,把内心不能向外人吐露的想法对父亲和盘托出;当他遭受冤屈被陷害,那种悲愤、绝望、无助的情感,又让他变回孩子,想从父亲那里求得理解、心理支撑;他听到香港那个私家侦探吐露父亲案情背后的隐情,认为快要找到真凶的时候,可以跟父亲头抵着头、告诉他一定可以帮他找到真凶、帮他讨还公道,有种父子同心的亲密和酸楚。结果现在细节完全丧失,像两个木头人坐在一起。可以说,这是呈现一种时代的悲哀、隐痛。但这种麻木的状态,对剧情、对人物情感的展示,是无效的。
两场情欲戏都很牵强。跟母亲林慧、女儿小诺,几乎都是没有感情铺垫,就直接天雷勾地火发生关系。但其实对两个女人,家栋的心思应该是很不同的。如果从情节设计的角度,他接近林慧可以是有目的的。因为这女人牵涉到死者唐奕杰和疑凶姜紫成,甚至也可能是她杀了丈夫。既然林慧进精神病院、她跟姜紫成的恋人关系、姜紫成跟唐奕杰的利益关联,这些都有据可查,那么林慧自然有很重的嫌疑。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警察,纵然年轻,而身负父亲被莫名撞残的惨痛,就很轻率地跟嫌疑人发生关系。这中间难道不需要仔细铺垫到底是为什么?他可以是怀有目的、而在接近她的过程中,突然擦枪走火。可惜这层意思,剧情并没有展现。所以我觉得《洛城机密》可以借鉴,就因为那部戏的女主角,同样是深知幕后隐情,而始终没有向警察袒露,两人在肉欲关系中,逐渐有了真情。
再说小诺,她其实是无依无靠的,炫富的那个细节可以淡化,反而可以描写她在富裕的环境中,仍然时刻感到像在被物质吞噬自己的灵魂。
养父唐奕杰、母亲林慧、亲父姜紫成,每个人都被钱扭曲得面目全非。中间最好铺垫一些细节,写出林慧的心理转变。现在只有一场戏,就是林慧出精神病院,两个男人来迎接,在车上,她听着歌就顺势抱着他们,仿佛尽释前嫌,怎么可能呢?之前,丈夫把她揍得体无完肤,像疯子一样扔到精神病院,说翻篇就翻篇?人物情感逻辑根本不成立。恨不能杀了他碎尸万段还差不多。
其实没有写清楚林慧的性格,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宋佳人高马大的身材,也很难让人信服她没有反抗丈夫的能力,如果她疯狂拿起刀来跟丈夫拼命,谁一刀了结谁还说不准。她软弱吗?在车上,情急之下一刀就戳在阿云身上,那一刀难道不是应该狠狠刺向丈夫吗?为什么她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原谅了暴力残害她的丈夫?这中间缺少有说服力的戏。当然可以说是为了审查剪掉。
那么,我提个思路,其实那场唐奕杰在KTV教训阿云、乃至说服她通奸的戏,可以改成是林慧来做说客。阿云这个角色是比较功能化的,跟姜紫成并没有太多感情,无非就是后来成了一个悬案的“尸体”,再就是姜紫成扮演台湾富商的遮掩,兼之用身体帮他到处打通官场关系。她跟小诺之间,也没有太多篇幅去铺设情感,所以那场两人亲近的戏也很突兀。
如果林慧从精神病院出来,就跟姜紫成粘在一起,丈夫唐奕杰大受刺激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夫妻过去的碾压关系彻底颠覆过来,在KTV(或者在家),妻子拿着合同逼他签字、用钱拍在他脸上要他就范、用口红涂抹在他脸上告诉他,他就是个任人涂抹的小丑,这种戏味是讽刺更深的。哦,审查更过不了。算了,我过个瘾写一写而已。我只觉得,林慧有了姜紫成的依靠之后,跟丈夫的关系一百八十度转弯,这段戏没写好。
林慧和小诺这对母女之间,没有足够的戏份去写两人的矛盾感情。小诺对母亲的心态到底如何呢?只有那句:“你们自己脏就是了,干嘛拖别人下水。”问题是,她拿着那些脏钱出国、挥霍、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她有什么资格教训母亲?有什么资格假清高?林慧不会反过来挖苦她?所以小诺这个角色的痛苦,就只能靠一对大眼睛里扑簌的泪水去呈现,而没有真实的底子。
她可以是过着挥霍的生活而不自知的“试管婴儿”。但有一天这个试管突然摔个粉碎,那就是她看到母亲跟姜紫成火热通奸的一刻。反而她看到父亲跟阿云通奸,其实意义不大,她对唐奕杰、对阿云,感情很深吗?她过高档生活,靠着姜紫成的“无私”接济;从小她看母亲一直受父亲残暴殴打,感情上会更同情母亲,所以她是不是撞破他们的“奸情”,这场戏更有冲击力呢?
如果她不是为了跟姜紫成、林慧去香港所谓一家团聚,而是要离家出走、远离这摊脏水,又或是少年意气,要为云阿姨的死讨还公道,劝母亲去自首(那还要铺垫好她跟阿云的感情戏),而养父、亲父、亲母都把她当成定时炸弹,而一致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呢?所以,阿云这个角色可以去掉,最高潮就是小诺目睹亲父、亲母谋杀养父呢?(小诺杀养父的动机也挺牵强的,或者说很自私,这么去处理,或许有所谓悬疑感,但人物设定真是一团黑)
如果戏的前半段,家栋就是在精神病院解救了小诺,而对这个案情开始逐渐摸清呢?他为了查案,被林慧带到隐蔽处,两人抱在一起的照片被偷拍,而并未发生关系。后来助手被杀,家栋受陷害,带小诺到处逃窜,去香港找父亲的老同事暂避。故事主线是不是更清晰些?家栋对小诺的身世,如果了解得足够深,对她那种孤苦无助的状态产生同情,两人在逃亡路上,产生了真情,是不是比突然就吻在一起去开房,更打动人?
其实也缺乏唐奕杰跟姜紫成的情感对手戏,那场派对戏,两人都喝醉了,找没人的地儿说点掏心窝子的话,说着说着搓火了,大打出手。接老婆出院那场戏,应该是老唐搂着妻子、姜紫成,紧紧拥抱着代表情感、物质的双方,一副求和的姿态。但那样视觉上,不如宋佳霸气。这个角色找年轻时候的许亚军演最合适,必须帅,所以扭曲起来更让人痛心。
娄烨导演的叙事风格更类似纪录片的写实,而不像好莱坞情节片那么节奏紧张、层次分明。包轩鸣的手持摄影有锐度,但对镜头的游移还是缺乏些控制。比如井柏然发现唐奕杰助手被杀,在巷子里那场逃跑戏,跟《旺角卡门》的街头追逃一对比,就显出高下,也可能后期剪辑的差别。总之影像有些地方,写实、写意,两边都没去到尽。本片对时代有记录意义,但就剧情而言,缺失大于吸引力。
首发于“娱理”公号(wan2movie)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这部两年前就制作完成的电影,今天终于风消云散,呈现在我们面前,公映版片长124分钟。
这一次,娄烨的目光离开了他熟悉的南京武汉长江沿岸,游移到同样黏腻潮湿的广州“城中村”。他讲述的依旧是个典型的娄烨故事:在宏大时代背景下,几位主人公的情绪冲撞、缠绵,展现出情与爱的诗意。
这是娄烨第一次将可以称得上“小鲜肉”的演员定为男一号。但看完电影你就知道,娄烨并未向大众妥协半分:非线性叙事、情节留白抬高了故事准入门槛,不充足光源和大量手持镜头则挑战着前排观众的视觉承受极限。
在井柏然、宋佳、马思纯、秦昊、张颂文五位主演对娱理工作室的讲述中,娄烨导演被形容为一个重度社交恐惧症和选择恐惧症患者,只有一件事能令他变得热情健谈且坚定不移:拍电影。“电影会帮我们记住我们和我们的时代”,相信《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幕后每个用心的细节,都会传达娄烨导演对电影的至纯初心。
01
井柏然第一次与娄烨见面就聊了四个小时,聊这个故事,聊对社会的认知,聊人们不了解的一些家庭。当时双方尚未确定要合作,而最终娄烨选择井宝的原因是:他的眼神很像杨家栋这个角色。
“我一点也不意外影迷会觉得意外,因为我自己也很意外!”井柏然笑说。接下角色后,他开始找一些刑警朋友聊天,希望把以往印象里伟光正的警察形象变得更生活化。同时也因为故事氛围需要,近四个月的拍摄时间,他都保持在低落的情绪状态里,第一次感到入戏太深,差点出不来了。
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公映版里的杨家栋跟原剧本里的并不完全一致。最早的剧本里,杨家栋身上有更多事件和成长线,在香港有更多对手戏,而公映版他变得更像整个事件的一个穿针引线的旁观者。
谈到删减,井柏然表示对角色略有遗憾,但它依然是一部好电影:“每个演员都爱自己的角色,他都希望可以充分地、丰富地去体现这个角色的完整性。今天,我不能说我的角色是完整的,但是我觉得这个电影是完整的。”
02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是秦昊跟娄烨合作的第四部电影。本来秦昊以为这次不用他了,已经接了别的戏,没想到娄烨最后还是来找他演男二号。秦昊只好推掉另一部戏,义无反顾回到老搭档身边。
拍戏拍到伊能静只剩三天就要生产,秦昊委婉地向娄烨提起,没想到娄烨完全没有批准请假的意思。娄烨的太太还讲了她在柏林生孩子时娄烨就因为拍戏没来,这让秦昊很纠结,伊能静也说那要不你别回来了。“在娄烨的认知里,电影就是高于一切,但我没有他那么强,我还是觉得生活比拍一部电影、一个角色更重要,我不想错过第一次跟女儿见面,所以还是请假回去了一趟。”
这一次秦昊饰演的是地产开发商姜紫成,他性格张狂,无视法律,但同时也是个慈爱的父亲和温柔的情人,是个复杂立体的人物。“没有什么爱与不爱,或者是好与坏,这就是生活,娄烨的摄影机不说谎。”因为是第四次合作,秦昊一度有很大心理压力,因为不想让观众觉得他在重复自己。
03
娄烨经过张家鲁推荐找到马思纯的时候,她还在拍《七月与安生》,还不是金马影后。马思纯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里饰演叛逆女孩小诺,经常一身花里胡哨的cosplay造型,对井柏然饰演的刑警一见钟情,并成为一对逃亡的“地狱恋人”。
片中宋佳演马思纯的母亲林慧,但两位演员实际只相差8岁,“80后演80后的妈妈”。马思纯觉得年龄完全不是问题,演员都有塑造角色的能力,现在两人一见面,有时马思纯还是忍不住会喊宋佳一声“娘”。
井柏然和马思纯在《盗墓笔记》合作过一次,已经很默契。马思纯私下里性格比较安静,一收工就回房间一个人待着,基本不参加聚会,井柏然就会像哥哥一样经常关照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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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颂文饰演城建委主任唐奕杰,一个暗中勾结地产商的“百亿村官”,《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开场拆迁大戏的焦点人物,演技十分出彩。年轻时,张颂文曾在五星级饭店包间做服务员,揣摩过形形色色的上流人物,他刚好也是广东韶关人,有粤语优势,很适合唐主任这个角色。
娄烨第一次找张颂文来,也不说是什么戏,就扔给张颂文几件衣服让他换上,换完娄烨一看就乐了,跟旁边人说:你看,我就觉得他合适吧!要是再胖点就好了,肚子可以再大点儿。张颂文就问:是演官员吗?娄烨说是,张颂文又问:还有多久开机?娄烨说一个月,张说好,剩下的我来吧。
张颂文回去后就开始拼命增肥,一个月增了30斤,他还有意设计了一些用手撑腰、说话多加感叹语气、装腔作势的小细节,生动演绎出了一个中年男的“油腻感”。他还找到一个小地方的建委去上了12天班,名义上说是想帮忙跟拆迁户沟通。12天里他见到和和气气谈妥拆迁的,也见到了情绪激烈的钉子户,后者给了他开场大戏台词和演法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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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主演都被娄烨“丑化”了,不仅全素颜、特意把皮肤弄糙,还要用各种大特写镜头怼到脸上拍,毫无偶像包袱可言。娄烨觉得演员们普遍皮肤保养得太好,他想要更有质感的面孔。
井柏然和马思纯都被点了雀斑,井柏然脸上还拍了一层脏兮兮的酒精混合物,用来表现刑警风吹日晒的工作状态。秦昊则是要化痘印特效妆,每天要化两个小时。宋佳腹部和臀部都被垫了一层“肉”,人看起来更有风情味了。
好在所有演员都十分信任娄烨,任凭造型师化妆师摆布。井柏然表示自己并不会有包袱:“说实话,我有很多机会演所谓的很帅的角色,但我不会以只是帅、只是好看为标准去选择一个项目。我当然希望他很帅,但我也希望他有营养。”
马思纯也表示无惧被大特写审视:“有一次我们的摄影师已经把镜头怼到我这(贴着眼睛)拍了,我在想他拍我的睫毛呢,还是瞳孔呢,还是眼屎呢?就会觉得很刺激。演员可能本身就会有表现欲吧,当机器越靠近你,就像情人的眼睛一样,你要爱它,你要勾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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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烨是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秦昊算是比较熟悉娄烨的风格了:他从来不给演员讲戏,也不说你演得好不好,就是一遍一遍要,要到了,自然就过了。
他自己拿小监视器遮起来偷偷看,也不给演员看回放,我们都不知道拍的是什么。“但可能因为我跟他太熟了,会对他满不满意有感觉,如果他说,‘好吧,那开饭吧’,多半就是不满意,吃完饭要重拍;如果他一脸兴奋,那就是拍爽了。”
第一次合作的演员可能对于这样的导演风格需要适应过程,但很快会发现自由的好处:“导演给了我们非常非常大的空间,他不会规定你要按剧本上来演,他只要觉得你已经是这个人物了,那你怎么演都是对的,他也不会喊停。在片场,我基本没怎么见过他。因为我们都是肩扛摄影,所以永远都是机器跟着我们走,我们想怎么演怎么演,很自由。”马思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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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柏然说娄烨还会搞“偷袭”:比如突然冲出一个剧本里没有的人,或者有一个电话响了,或者你还在想怎么演的时候,他已经悄悄把机器开了。他会有很多这样的方法去刺激你,让你每次到现场都会更加积极调动思考:哎?他不会又来哪一招吧?
“有时已经分不清是不是在拍电影了。有一场戏是我从家里一直到楼下隔壁的一条街,没有任何场地限制,你会觉得自己已经在这个故事里了,这是我之前完全没有过的体验。在他的镜头下,你就像个风筝一样,他就是一条线,你可以随意飞,他不会把你剪断。当他觉得你不对的时候,他会用他自己的力量节奏帮你往回收。”
娄烨也鼓励演员给自己“加戏”,比如婚礼那场戏,演新娘的宋佳一出门就故意摔了个狼狈的马趴,娄烨最后就采纳了这条;宋佳去上货跑得飞快,摄影师跟得很吃力,娄烨当即就决定加人加机器。他很兴奋:“小花(宋佳)把这整条街都演成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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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演员不太自信,会互相打听:“你能见到娄烨导演吗?啊,原来你也见不到啊,我还以为我被导演孤立了呢…”秦昊也会告诉他们:没事儿,娄烨就这样。
娄烨经常会在离片场三四百米远的监视器旁待着,很少跟演员打照面,都是通过执行导演跑过来或者对讲机沟通。
张颂文说:“每次我们去拍摄现场,早上他都会出来跟你说说话,闲聊几句,然后就一天看不见他。拍完以后,我就拿起对讲说:娄烨,走了啊。娄烨回:好,慢点啊。”
马思纯也证实,导演跟她说过的话掰掰手指就能数过来。
娄烨成了剧组里最神秘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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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烨的剧组,不仅导演不太出现,其他工作人员也好像都藏起来了。
娄烨吩咐他们尽量不要跟演员交谈,让演员随时处于一个接近真实的、安静的、体面优雅的环境里,而不是人多嘴杂、施工现场一样的剧组,那样演员会很难入戏。
马思纯坦言自己以前对于亲密戏会比较害羞和抗拒,但《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剧组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可以卸下很多顾虑。拍摄私密戏份时,现场基本只有一位摄影师肩扛镜头,没有摄助,也没有打光,演员们可以放开大胆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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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开片第一场拆迁冲突就十足震撼,娄烨咨询过动作指导这样一场戏需要多少人,动作指导给出的答复是30人,娄烨最终决定调来300名武术替身。这场戏的场地争取、人员协调等都克服了不可言说的困难。
据饰演城建委唐主任的张颂文回忆:“我去的时候是第八天,前面群演已经排练了七天。我正在楼上化妆,就听见几百人的脚步声往这边涌来,包括救护车和防暴,然后我就听见底下打起来了。我说麻烦了,怎么还有人打架?他们说,这就是戏的内容,真实到让你察觉不到这是在拍戏。
他们让我上了一辆车,开到远处,娄烨拿对讲机说,一会这辆车开到现场,颂哥你一下车就即兴来吧。车门一开,我就开始问现在什么情况什么的,然后刚一进现场我就傻了:有人拿着一个汽油瓶砸过来,就砸在我脚下,还有人拿着大棍子往我头上抡,周围防暴的盾牌都快被砸裂了,地上都是血,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就赶紧大喊,都不要打了!然后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我就开始即兴讲话。”
这场戏拍了三遍,每一遍群演都群殴了足足20分钟,打都是真打,只不过专业武替知道怎么打能避开要害。别人拍动作戏可能一个镜头一个镜头拍,而娄烨是不喊停的,最后很多群演都筋疲力尽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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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和张颂文演家暴戏是在一个非常暗的房间里,肉眼都几乎看不见,但德国调来的最新型高感光度摄影机能把一切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于是张颂文就毫不客气地开始抽打宋佳。打完,宋佳跑走躲回了屋子里,又疼又委屈,宋佳的助理进来,也跟着一块掉眼泪。
演女儿的马思纯也跟张颂文有一场扭打戏份,一开始马思纯不敢用力,怕伤到颂文老师,但一开机看见对方眼里喷射的怒火时,就本能地用力反击回去。拍完一条导演说再来一条,张颂文才气喘吁吁地说:“等等…等会儿…”体力消耗实在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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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和陈妍希在车内边争夺方向盘边厮打,实际拍摄方法是另有一名驾驶员坐在车顶上面,操控特别改造过的轿车,车内的两名演员再借势行驶方向来表演。虽然安全措施做得很足,但因为是在马路实景上拍摄,所以看起来也惊心动魄。
最后陈妍希的下场十分惨烈,原本她还拍过更惨不忍睹的结局,但在最终版中舍弃了这一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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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柏然跟秦昊则是在高架桥上的飞车里扭打,很多镜头有真人砸碎玻璃飞出去,摔出桥外,最后还要翻车,拍摄中有工作人员受伤。
为了完成这组难度极大的镜头,剧组连续拍了一个星期的大夜戏。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六名主演每人都肩负着至少一场重头打戏,而娄烨对打戏的要求一律是:必须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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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烨永远穿一身黑,衣柜里一排衣服款式一模一样。
有一次娄烨的太太马英力在德国给他打电话,说看见有卖娄烨喜欢的那件衬衫,问他要不要再买20件。快买的时候娄烨突然说等等,我放大了照片,发现那个扣子不一样…太太无奈,只得买完20件衬衫又去买了一堆纽扣换上。
娄烨为什么强迫症到这个程度?他说:因为不想每天醒来浪费时间想今天穿什么。甚至,他连每天吃什么也不愿浪费一丁点儿思考,每天吃同样的三样菜,他连续吃了一两年。
秦昊是这样看娄烨的一成不变:“到现在为止,大家看他的每一部电影,你会发现他没变过,他一直要追求的东西,他的电影品质,都没有变过。任何一个职业,他能坚持十几年几十年不变,你就会知道他对这个事情有多么热爱了,这是他对电影的一种执着和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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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烨大概还是个重度社恐患者,鲜少在大众面前露脸,不愿上镜接受采访,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拍摄期间可能都找不着导演在哪儿。
有一次张颂文听说娄烨发高烧,买了凉茶想给他送去,结果剧组里问了一圈,“就像间谍一样,每个人都不告诉你导演住哪间房”。张颂文忍无可忍,直接打电话说张颂文想来送药,这才知道原来娄烨就住在他对面的房间,住了三个月他居然都没发现。
张颂文敲门,助理谨慎地打开一条缝,说“不不不,张老师你别进来,他不擅长聊天,你给我就行了”。张颂文坚持无果,只能离开。第二天娄烨见到张颂文,腼腆地说,昨天谢谢你的药啊,我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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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烨其实从不缺戏拍,每年全世界找到娄烨的剧本有上百个,几乎都难以打动他。而《兰心大剧院》不一样,那是娄烨的父亲娄际成工作的地方,娄烨小时候就在戏院后台长大,对那里有感情。所以在等待《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上映的漫长时间里,他先开机了《兰心大剧院》。
娄烨邀请张颂文继续合作,在《兰心大剧院》里演巩俐的丈夫。外界可能会以为张颂文跟娄烨关系很好,张颂文却“吐槽”说,娄烨还是不太跟他讲话。
有一天收工后,张颂文回酒店进电梯,迎面碰见娄烨,才知道他们住同一个酒店。那是一百年前的老电梯,也就一平方米大,张颂文一进去就后悔了:“整个20层时间里,谁也没说话,快到20层的时候他才说:《变形金刚》看了吗?我也很慌,接了一句:你刚买的摩托车啊?”
电梯门一开,俩人都撒腿就走,双双憋了一脑门子汗…
“如果我说娄烨,我想跟你聊一下我这个角色,他就马上出来,跟你聊上两个三个四个小时,他都愿意陪你聊。但凡你跟他说,晚上咱们楼下有个大排挡,走吗?他的表情就会瞬间僵住…那一刻你会觉得他像个智障,他除了拍戏,真的什么都不会。”
娄烨性格之乖僻、执拗、难以接近,从《浮城谜事》放弃署名事件便可见一斑。但另一方面,杰出的艺术苦行者多半天生反骨,与周遭世俗格格不入。
像张颂文评价娄烨的那样:“他就是为电影而生的,单纯至极,所以在我们心目中,他值得这份尊重。他是志同道合的工作伙伴,但他不擅长在拍戏以外跟你成为朋友,他是真心真意做好一件擅长事情的人的代表。”了解娄烨的为人,就知道撤档炒作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马英力给《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拍摄过一部幕后纪录片《梦的背后》,其中讲述了丈夫娄烨面临的更多来自现实的、更强大的阻力。纪录片我们应该是看不到了,比起“梦的背后”,本文更像是一个“梦的截面”。无论如何,这部电影有着重要的时代纪念意义,被更多人“看见”,就是对一切努力的最好支持。
摇摇晃晃的镜头磕磕绊绊地追着人咬,赶得急了,跌撞在一起,能把旁观者附到当事者的身上,贴面经历那些似曾相识的过往、现在甚至未来。
讲的是一起城中村拆迁事件。争执,冲突,高光打下,疲沓的城建委主任唐奕杰(张颂文饰)在废墟上搬演大义,说是当年就在村中长大的他,要身先士卒地把自己的春风街33号夷平。可房子尚且毫发无损,转头唐奕杰坠楼死亡,出师未捷。
回想开篇的航拍,林立的光鲜的高楼围剿着一个苟延的驳杂的老区。未几,这些被“发展”催老了的楼房,围观起一个不再相识的故人。
风起了。
唐太太林慧(宋佳饰)、女儿唐小诺(马思纯饰)出现在风口,而查案的警官杨家栋(井柏然饰),又牵出了与唐家私交甚密的紫金企业负责人姜紫成(秦昊饰),背后,还有数年前失踪的合伙人兼情人连阿云(陈妍希饰)。
官与商,警与民,人与兽,生与死,雨要落了,云要破了。
原来底层的人只是背景,复制粘贴后,茫茫一片都是走卒。以为自己参与了某些斗争,原来连场馆都没有进去。又以为自己管中窥豹,能够知个大概,其实内里乾坤,又岂是想象就能抵达。
唐奕杰的第一层皮,先扒一个官商勾结。他的官场亨通,要拜姜紫成的财路无阻。姜紫成的财源滚滚,自然也少不了唐奕杰的挥笔霍霍。
再往下,是桃色交易。林慧曾是交际花,连阿云曾是坐台小姐。1989年,姜紫成在舞池中,与林慧跳入了无人之境。1998年,连阿云在台上唱得风情万种,姜紫成的眼光舔了上来,什么背景都成了空镜。他得了两个女人,又凭两个女人,得了无数的人、权与钱。
身在尖端的是姜紫成,而金字塔的级差成了火线,高压电扎下来,麻过了才知道痛。
两个女人都是弃妇。最荒唐的一幕是短短几秒内,林慧从姜紫成甜言蜜语的大床上跳到了唐奕杰卑躬屈膝的婚姻里。最沧桑的一幕是连阿云被姜紫成从车上狼狈地丢出去,突然惊醒,她能镇得住的,原来只有头脑清明的唐奕杰。
没有人看得起唐奕杰,女儿也看不上,好像这么多年来,任他升官增禄,却还是当初舞池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沾亲带故的路人。他是知道自己矮人一截的,拍婚纱照时下意识地踮了下脚,权当自己够得着一点情感的皮毛。
权钱博弈开始往个体上倾泻,持续放大的不平等催生了精神的变异。唐奕杰的底气只有关上家门后才膨胀,家暴成了他最擅长的示威手段。林慧从未消退的创口,淤出了神经的癔症。而连阿云食之无味的绝望,引向了一场始料未及的劫难。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悲哀,就连小一辈也在劫难逃。唐小诺自幼服用大人的蛮力和软语,深知在病态的城市穿行,要自己先把自己刺个千疮百孔。始终怀疑父亲遭遇车祸是因为查案踩到雷区的杨家栋,被陷害,被追杀,被真相扇自己太过年轻的耳光。
原来世间的悬殊不止是贫富、官衔、体格与话语,在不知深浅的泥淖中走夜路,一脚踩空一生,都来不及跟斗兽棋一样,等到一个小吃大的完胜。
皮下的筋骨都在为欲望断裂重组,但没有一块血肉能够提前预知,并不是有了诱饵才有捕猎者,而是有了捕猎的贪婪与残忍,才有了那么多祭品似的诱饵。
又都忘了,顶上还有一个天。命运转起来,死的死,败的败,一如俯拍的视角,看到一城可怜虫,拥塞在明明暗暗的犄角旮旯里,被一场欲望的豪雨泼下去,淋淋漓漓地都不知抢个什么,斗个什么。
人物在墨中跋涉,时间线被切得刀刀生疼,在没有永远也没有终点的故事中,看得心胸阵阵发颤。
这样浓重的黑暗,在大银幕上久违了。
观影前每人得了一个呕吐袋,怕摇晃的镜头造成生理的眩晕。其实,真正让人作呕的,是野蛮现实压迫下的不适。
姜紫成烧尸时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哭,林慧再次抹开的口红,唐奕杰鼠着的眼光,还有连阿云身上的刀,杨家栋脚上的石膏,唐小诺比粉红更冰冷的假发,一挫,又一挫,都对准了最闷的胸口与胃肠。
他们失了声,也失了积食,连吐都是干呕,只能做出一个象征性的动作。而即便我们差点忘了吐,也有娄烨先做了反应。
他的底本是苍色的,无论是北京、南京,还是武汉、广州,都有挥之不去的灰蒙。时代巨轮下的蚁民被碾过,他就拍他们,又或是我们,拍那些卑微、愁苦、挣扎与麻木,也拍那些轻蔑与清醒。
娄烨的文本要见微知著地去读,要知道断裂的骨节,可以驳在哪里,剜掉的肉块,应当填到何处。要知道虚掉的地点,是要在更空旷的现实里,举一反三,被虚掉的人物,是要在更广大的时间里,借尸还魂。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个斗士,还是那个值得尊敬的记录者。我们当然不需要殉道者,但就像电影所说的,“所有事情都是这样,会过去,被忘记”,我们需要有人一直记录真相,记录黑暗,记录直面真相的勇气,记录破开黑暗的轨迹。
电影一点都不可怕,无非是,借了一场游戏,说了一场梦。
醒了,不依旧阳光灿烂?
(原载于“电影杂志 MOVIE”公众号。好希望能看到导演心中的版本,想给出最纯粹最诚挚的五星。)
4月3日晚,媒体招待会上娄烨说, “为了这部影片能通过上映,两年的时间内删改了很多次,甚至在全国公映时间前七天,我被要求再次修改,所以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我不想多说什么,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许多人付出了很多劳动的作品,我希望它明天安全上映。我想表达的所有的态度,都已经在影片当中非常清楚地呈现了,包括影片所有的删改痕迹,这都是我希望让观众了解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选择保持沉默。”
敬你,娄公子。
电影剪乱了,蒙太奇了就是悬疑片,
开发区大领导独自上天台体察民情,
聪明女儿扮云姨用北斗导航精准找到假爸爸并二话不说送归西,
披个头,散个发,扮个鬼就是疯人院,(娄导可以去请教马莉姐真疯人院是什么样。如“囚”禁片并不是宣传一手段)
台湾房地产女老板来大陆谈生意,坐台后遗症犯什么事儿自个儿上。
昔日金童玉女,真爱啊,精神爱情极致升华今天两总见面毫无“虚寒问暖”直接肉体安慰。如此鬼鬼祟祟的约炮也得被发现。
林总不亏是进过精神病院的,开车遇事儿异于常人,没下意识停车,而是我不,我打,我撞。
车都敢大张旗鼓现场分割,本死尸就随便烧就抛之野外。
无辜柔弱孩子小诺,栽赃陷害杀人后嚣张抬头露脸。
黑心老总对复仇警察必须在自家车里来场公平搏斗。
家暴受害女临时罢工良心发现投案自首。
正义警察和大反派没点瓜葛都不好意思跑去破案。
香港私家侦探,大难不死后与旧僚之子已开公司都还需要他面前感谢下香港警察及时赶到,其实是告诉看晕看吐的观众。
最后电影即使剪乱一通,也很早猜到阿云身影是小诺,(悬疑吗?)其实真悬疑,万万没想到林慧突然自首,姜老板作死在自家车上。林老板和姜老板不愧是真爱啊,领盒饭都如此心有灵犀的神同步。
太好看,太震撼,太真实,太时代,太悬疑。
这部电影完全靠娄烨导演存在感极强的美学风格撑着,对他来说,肯定是所有主创都在为他的影像风格服务,以致于可以放弃悬念,放弃人物,放弃侦破的过程,就连最终想表达的主题都是站不住脚的,一切都在为娄烨式的影像风格服务,这种影像已经强大到让很多人可以原谅一切不完美,因为他是生猛的,独特的,独一无二的。虽然是一个类型化极强的狗血故事,保持着娄烨这些年一贯的天涯贴吧风格,但很多人并不会用类型片的标准来衡量它,所以那些剧作的缺点都可以视而不见,而是把它当成一部纯粹的作者电影,然后就觉得它完美了。只能说,这样的电影只能给中国人看,一旦脱离了脚下这片土地,它在类型和作者化上的优缺点撕扯就很明显了。
是娄烨在不能提之后最具野心、对现实最为关切的作品,不确定这个版本和他心中的理想有多大差距,但摄影剪辑配乐依旧是骇人心魄,披着悬疑惊悚的外衣,终究还是落脚于人性的亲密疏离。经历过的,就算十年也不过浮光掠影,正在经历的,就算一分一秒也痛在人心。中港台的命运牵绊,谁是风谁是云谁又是雨,你们相互好奇又相互嫌弃,你们互相依存又互相厌恶,抽丝剥茧又彼此缠绕,剪不断也逃不过。
一部定档在404的电影,中国的导演都是戴着脚镣,但是电影是自由的。
刨除一切外在因素不谈,公映版风雨云依旧是一部文本完整自洽、视听水平奇高、观感令人振奋,至少可以排进年度华语前五的工艺杰作。它继承了可以上溯至法国新浪潮时期的手法和精神,以手持、跳切和非线性剪辑,营造出了一个充满情感冲动、联系陆港台三地的感性氛围,与那些精致却空洞的无病呻吟割席分坐。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作品能让人依稀回想起,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电影”。正如娄烨导演自己所说,他的电影一点也不可怕,因为对他而言,制度和时代从来都只是人及其情感的一层层伪装和外衣,只有人本身才是极其具象的爱恨情仇的战场。哪怕几经删改,理念是不可能被妨碍和阉割的,顶多划破几件“衣服”。其中包裹的最简单、最纯粹,甚至黑暗到有点可爱的人性,永远禁得起时间的淬炼和淘洗。
作为铁粉觉得可能这是唯一一部不太喜欢的娄烨了。摄影和配乐保持超高水准,魔幻都市一直是娄烨的强项,航拍和城中村都很美。但是剧本...难道不是知音体吗?而且时间线多段割裂反复开展之后,关系和故事凌乱不堪,导致无法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情绪表达大打折扣,只看得到“疯癫”却缺乏理由。部分叙事却过于直白,一场抢方向盘戏让人扶额,真是成也剪辑,败也剪辑。妥协很多:最后的反转也很拖沓且无聊,陈冠希还剪到只剩三秒。问题很多,感觉不是差,而是作为娄烨不应该。本该只属于中国的魔幻主义竟然只剩下“狗血”,恐怕只是字面上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比《浮城謎事》更「浮城謎事」。原來宋佳才是「女主角」,演技全程在線,這才是宋佳應該演的電影。婁燁應該拍得更好。
预期过高了,冼村事件只是一个开场背景,不是真实的凶杀故事发生地;口播新闻的质感太假,一个富商的回归哪里有地方新闻这么报道?加上剪辑跳步,导致一直在出戏。
姜紫成点燃黑心的火,流下狐悲的泪;唐奕杰踮起权欲的脚,堕入地狱的门。阿云谢幕收到宿命的花束,林慧出阁跌到灾晦的坑地。那花是通往富贵的邀请,还是沉入寒江的先讯;那坑是平地高楼的征兆,还是万丈深渊的指引。时代弄潮里,没人记得清。记忆压块报废,情爱借发还魂,只记得此情不渝,被悠悠唱起。
@金馬55 很好笑,陳冠希演一個偵探,幫助井柏然調查豔照門。他還有以下台詞:「這個照片不太清楚,我叫人處理一下」,以及「這件事情過去了,沒有人會再記得。」補充:婁燁這個人,對於事情可能沒什麼高深見解,但是他感受力很強,耗盡氣力把自己身體所感受到的東西拍出來,無比誠實又堅毅,無疑是藝術家。
娄烨,忠于自己,忠于电影。@金马影展
开头不错,题材也确实难得,可还是喜欢不起来。从头到尾都是声嘶力竭的五角撕,人物深度和反应都是《故事会》级别的。这剧情其实跟官商勾结没关系,跟城中村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谓“社会关怀”不过是个噱头。娄烨和贾樟柯一样,都是不及格的类型片爱好者,擅长拿文艺范儿来遮羞。不一样的是贾樟柯没什么经营影像的天分,而娄烨的镜头语言更为丰富多变,但无节制的晃动、失焦和浓艳的色调还是暴露出了文青那颗不肯安分的心,离真正的作者性还有段距离。
(柏林版)让人不忍苛责的电影。娄烨的作者性或许可归结为一组人因为共享罪恶或秘密形成的粘滞关系,该关系与物候及政治环境同构。这种作者性在《春风沉醉的夜晚》、《浮城谜事》当中找到了完美的载体。但在此片杨警官角色的处理上出现了致命的无力。如何让杨警官卷入事件?在叙事上以诸多黑色电影手笔让其陷落,但在视听上却先验地将其纳入罪恶同盟。娄烨电影甚少讨论“观看”与“被看”,而是讨论“同在”,在其标志性场景中(春晚的小舟,风雨云的汽车),人物视线都是不相交的。因此,杨警官前半段一直缺乏说服力,直到关于父亲车祸的暴力回忆浮现,他才签署了与罪人的契约。而这种共同的“体验”离开了物候或政治环境的迷雾,需要更细的笔触去描绘。如何闪回,以什么为依据闪回?以风,以雨,还是以云?这是个问题。
在网络上看的,有些失望。过多的夜景、低照度场面,也许在大银幕上可以获得较多的信息吧。从头到尾摇摇晃晃地拍摄,匆匆乱乱的组接,颠来倒去的叙事,作为创作者个人的风格或爱好也无可非议;不过不顾逻辑地展示一群坏人恶事,却又缺少理性的、情怀的剖析与思考,则很难使观众满意和认同。拍摄于16年,据说删改剪辑了N遍,因此仅靠现在公映的版本去评价此片,也似乎是不准确的。
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理想破灭之后的野蛮生长。片中还暗藏着一个观点,我们终于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娄烨依然保持了他的气质,这一部则有些犀利与生猛,对当下的关注,对发展的贴切描述,且照旧混杂了太多个人情绪,手持晃动与特写,是我最爱的娄烨的部分。井柏然变化也很明显。不过,陈冠希被剪成画外音了都,厉害。狗血奇情故事会,这就是我们的时代。最后的时代感还是很厉害,已逝去。
我们吃不下马思纯的人真的是永远也吃不下马思纯,这个角色要换成一个有港味的真·少女出演一定出彩,但马思纯?马思纯在这里给我扮什么青春叛逆少女啊!井柏然不错,连痘痘都帅气
这是我爱的娄烨。喜欢这种混杂着的晕眩窒息感。井柏然惊艳。
题材很生猛,但故事稀烂。侦查线简直是灾难,艳照门栽赃一个小警察,这什么神仙操作?刑警看到一个人死在面前自己先吓跑,被人当成凶手追,不会亮身份吗?人物状态都是又疯狂又愚蠢,个个作死的样子,这智商就别玩什么官商勾结了。无论视听语言多高级,针砭现实多大胆,连底层的故事和人物逻辑都理不顺,就别谈其他的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金马奖上一无所获了,年度失望电影。
婁燁版本Chinatown
杨家栋和林慧那场戏按设定肯定要啪的(用脚想想都知道),井柏然说不干,这家伙毁了电影…
豆瓣欠娄烨一个词条;广电欠冠希一个镜头;相对自由;绝对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