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00 混乱的灯光快闪蒙太奇,充分利用视觉停留时间构成冲击力。构图和隐喻不差的,灯光打的几乎直白,声音图像时而分割对比有点意思,尤其是这个eo和一众动物,能拍出来简直是奇迹。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拍摄的特殊需要还是什么,选择的规格和处理方式非常廉价,甚至有点怪。
再说回这些动物,不谈更离谱的同体影射仿生机器人纯纯另一个物种的zzzq,我总有一种负罪感:这种对动物的共情是不是一种变相滥用电影理论的耍流氓?又凭什么用人类的价值来衡量动物的价值?
电影本身,我觉得很大成分在消费自然情结和大体量的堆砌式炫技,私人化水平太高产生的四不像电影。表达的东西归根到底还是老套吧,出身和命运啦,人类和其他动物某些程度的倒置啦,还有一些混乱的情节看的我一脑门子问号,新瓶装旧酒。
总的来说,天时地利,难能可贵,可惜用力过猛,抬高门槛的心思倒是废了不少,看钛的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eo又没有正儿八百内容视觉冲击或者说魔幻现实主义色彩,但某种意义上也挺成功的反正我自觉被卡着了,可能也有期望值和等待期比较长导致落差过大等因素。
另外朋友评价整部电影演技最好的是eo,我看完一点异议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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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有不少出色的动物题材影片映入观众的眼帘,譬如《奶牛》《贡达》等,这些作品借助拟人化的手法,从动物的视角去展现它们的世界与生活,给观众带来反思,从而引出各种炙手可热的现实议题。
去年戛纳又出现一部动物电影,不仅拿下第75届戛纳电影节(2022)主竞赛单元评审团奖,更在年末登上不少年度十佳榜单。这部《驴叫》出自波兰资深导演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之手,这是他相隔三十多年后重返戛纳竞赛。据他所言,新片致敬了电影大师布莱松的《驴子巴萨特》。
但我认为这部影片在其实验性的尝试背后却有着难以掩饰的人类中心主义,这是一种欲盖弥彰的丑陋,依旧没有逃离道德的窠臼,根本上的虚伪性也正是在这里体现出来,接下来将分为几个部分来一一讨论。
1.关于影片的取名方式
乍一看“EO”,无论是驴的名字,还是驴叫的拟声词,都是一个一定程度上隐匿了作者目的、无机客观、不包含情绪价值倾向的词语。从这一点的简洁性上看,斯科利莫夫斯基的确继承了布列松(Robert Bresson)的命名之道——《乡村牧师日记》(Journal d'un curé de campagne, 1951)《扒手》(Pickpocket, 1959)《驴子巴萨特》或《武士兰士诺》(Lancelot du Lac, 1974),极简,却不空洞,也安全。
这部电影的两个单音节字母命名,不难让人联想起杨德昌的《一一》(英文名“YI yi”)。而关于“一一”的命名,导演也在一次访谈中曾娓娓道来:“这部电影讲的单纯是生命,描述生命跨越的各个阶段,身为作者,笔者认为一切复杂的情节,说到底都是简单的。所以电影命名为《一一》,就是每一个的意思。这意味着电影透过每一个家庭成员从出生到死亡每个具有代表性的年龄,描绘了生命的种种。爵士乐手在即兴演奏前,总会低声数着‘a one and a two and a …… ’来定节奏,英文片名由此而来,表示片中内容并没有紧张、沉重、或者压迫感,生命的调子应该像一阕爵士乐曲。” “一一,就是开始,我们翻开字典的第一页,就是一嘛;我常常觉得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站在一个开始的位置上。”
或许是和杨德昌的某种耦合,不得不说这样高度凝练的方式,有意识或无意识之间暗含了导演试图将驴子的一生符号化的倾向。自此,“eo”不仅仅停留在一声拟声词,或一声驴子的真实喊叫,而是上升到了更加宏大的、更为本质的生命命题之上。一方面,导演居高临下地在定义“eo”,另一方面,导演在将“eo”同类化。当我们给动物取名时,往往是在认可它比一般的动物更高等,是“人类选中的幸运儿”,它将与人类(当事人或者我们)产生更紧密的关系。它不是人类,但他仍然是一个对世界有感觉的生命,它应该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位置。正如斯科利莫夫斯基反复暗示的那样,他也有欲望——伊欧渴望卡桑德拉、绿色的牧场、柔软的爱抚和自由。
这是一个相当矛盾,尚在动摇的立场,而不确定性的定时炸弹在这一刻已经开始计时。
2.关于视点与视域
在我开始谈论影片的视听语言之前,必须先捋清楚这两个概念的区别。视点也称视角,指的是从谁的角度来展示这个故事,是好莱坞经典电影叙事的重要技巧,其电影镜头语言的核心在于建立电影叙事的幻觉,通过视点的运用可以将观众的欲望缝合到电影中,使观众得以沉浸。而视域比较好理解,如果你偶然间刷短视频时,看见过那种把微型摄像机绑在宠物身上的直播的话。
好莱坞的“缝合理论”,是经历了历史和实践的检验的,在人与人之间应用的模拟手段,说白了就是造梦,旨在让观众沉浸进去化身角色。可是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显然并不适用于一个不可控的动物。
导演在一次访谈里提到,给驴导戏和给演员导戏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它不懂任何语言,你必须一直对它非常温柔,抚摸它,在它耳边说悄悄话。驴或者动物演员的行为相当令人惊讶,因为预计会有问题的场景,如在一个非常响亮的瀑布附近拍摄,会很顺利,但地板上的电缆可能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有时,重新考虑一个场景的挡板比说服驴子完全按照导演的要求去做更容易。
在《四百击》结尾的那张动人的停格影像中,当我们将目光投向海边的安托万,我们不只得到了一张黑白的,充满了自由气息的微笑,而且因为我们已经跟随他经历了一整部电影的跌宕起伏,逃学抽烟,说谎离家。因此在这里,我们进一步分享了他对世界的追求和痛苦,分享了他的心情本身。但“动物电影”的逻辑和这截然相反,即便你真的在某些时刻在共情,看见了自己影子的投射,那也不是你真正成为了一头驴的感受和视角,而是通过一系列的库里肖夫效应或者有关于爱因汉姆的“部分幻觉”理论。我们真正共情的还是拟人化的驴子,而非驴子本身。
而人如何去从动物身上共享动物的心情,是一个无解的,模糊的议题,甚至关乎到人是否有能力去共情自然界的探讨。因此,保守的来看,或者说基于大多数人的感知来看,我们全片看到的pov镜头只是一种视域的模仿,猜测,而非视点的共享。
3.关于观众和凝视
随着《猫和老鼠》的热播、迪士尼乐园的兴起、马戏团表演的流动、“迪士尼在逃公主”这类流行语的广泛应用,还有宠物文化的发展都对人类“动物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和塑造。人们不再单一地把其他生物看成需要控制的威胁,或者是今晚的晚餐,而是诞生了更多样多元的态度和应对方法。动物可以是营销涨粉的对象,可以是表达的工具,也可以是缓解精神焦虑的玩伴。
这一切都给动物电影的诞生创作了新的语境。而颇为悖论的是,在我们对动物的关注和保护背后,掩藏不了的是身为群体的“恶”。“人类至上”依旧占据绝对的主流——这个说法至少包含了以下的信息:人类是地球上乃至宇宙间最核心或者最重要的物种,评价现实的真实与否亦依靠人类的视角。2012年的纪录片《所谓高等的人类》中说生物会自然而然地珍视他们自己的特征,这导致人类误以为自己高其他物种一等。
人类“凝视”是天生的原罪,就像《金发梦露》里玛丽莲梦露被风吹翻成褶皱的裙子,周围,是无数物化的眼睛和摄像机,是消费,是手段,是商业运作。名曰以男凝批判男凝,实则赤裸裸二次剥削。这是一种,更大范围的群体凝视,而它的悲剧性居然是由我们来定义。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思维方式,又赋予了人们更伪善和尖锐的傲慢。
4.关于电影本身
先说视点。影片把视点从人类手中尽数收回,全部交还给“eo”,看似人类中心主义的图景悄然破碎,实则不然。因为这种公路片的拍法,压根不是全力表现主角的本身,而是借助主角的视角引出路途中形形色色的人物,还有具有戏剧性的典型事件。具体来说,在片中人物体现为马戏团团体、动物保护团体、极右翼分子、动物走私集团、没落贵族、难民流民等,而事件由于碎片化的观看被解构:难民问题、神秘的谋杀、家庭乱伦、机械化与人工的冲突……这些都是当下欧洲错综复杂的社会问题。从孤独的乡村道路到城市街道,从足球场到意大利乡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导演之所以倾注大量的力气在eo身上,只是为了更好的展示公路上的“风景(既指风景本身也指发生的事件)”,借一路颠沛流离的驴之眼,来看这世界上荒谬的人类。
而这一点在摄影上更加明显,影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视听实验,红色的光影闪烁。当导演需要eo的视角时,叫就频繁采取近距微距、低机位超广角和中心清晰四周叠晕的镜头效果来体现;而当影片需要向观众传递什么时,又退而求其次地谄媚采取符合人类视觉习惯的标准焦距来。当观众需要事件发生时,抽帧、升格镜头与危险的红色布光又已然暗示着某种悬而未决的阴谋,告诉你这非常具有可看性;而当导演需要你去同情时,毫不犹豫地让你看见伊欧的一只眼睛被极度特写,打破第四堵墙,突出“eo”可怜兮兮的眼神和纯粹的黑色瞳孔。
这是一种极其讨巧的做法,因为驴是不可能说台词的,让我们有了无数阐述的可能。而影像风格的“超现实主义感”又给它本身增添了一丝神性。但毫无疑问的是,全片的表达核心在于是否高雅地流露出了他对当下欧洲社会每况愈下的慨叹。
5.小结
尽管波兰导演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Jerzy Skolimowski)历时2年辗转波兰和意大利拍摄本片,实属不易。在片尾,导演特地强调,本片中没有动物受伤,甚至在接受采访时还强调,“电影拍摄期间,一些剧组成员暂停吃肉”。
但我依旧难以信服、难以理解他渴望脱离人类中心主义的姿态和采访时表露的对动物的善良。人本身就是地球的“癌细胞”,一种恶心的动物,而不合时宜的伪善显得我们更加傲慢。一些人暂停吃肉,是出于占据道德高地,还是为资本造势呢?另一方面,有几个人是素食主义者,又有几个人终生不把动物当成食物,并且对所有动物一视同仁?当导演组把动物作为一种表达工具时,善意早就廉价了。再来翻煮时,只是一地鸡毛。
我们必须得承认这个世界的复杂性,在很多生物(或人)眼里的悲剧,在另一个群落(特别是人类)的眼里,其实是有着光环的。而某种群落切实的悲剧,其实又是所谓进步的必然一部分。
归根到底,我所看不惯的只是又当又立的人类嘴脸,人类世界的善意如此无力,意义还在萌芽,罪恶早已狼藉遍地。倘若从新的角度,新的思考出发,不论得奖与否,用这种独特的视角完成拍摄并把这个观点传达了出来,却是值得肯定的,毕竟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寻找相处之道的论据,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新的自洽方式。
驴子会感到卑微吗,还是说,沿途打造的一切都在将其拟人化…… 作为生灵,我坚信它能感知到安全和危险,至于身份、经历以及命运什么的,统统都见鬼去吧,毕竟单纯的本能可以减少代入的痛苦,而这个世界,不值得动物想象,还是简单为妙…… 可惜,离开马戏团的浅层囚笼,也就走向了善恶的深度光景,那些互相伤害和单方面的恶意,才是真正的EO……
EO先在一个马戏团固定与一个女孩搭档演出。每次女孩喊EO的名字,EO都非常享受被女孩抚摸、搂在怀里许久许久。由于法规,女孩和EO被拆散,双双泪下。被集中、转手、运输,无论落在哪个新环境,EO只要想起女孩就会逃离。漫无目的流浪遭遇不同人类的友善、伤害、收留和虐待,无论环境优劣都会因为想念女孩而毅然继续流浪。流浪虽自由,但比起与女孩相处的又显得孤冷失落和茫然。遇到一大群牛让EO禁不住走入,驱赶的农民清楚知道EO不是牛,但依然无视地把欲将闪躲的EO赶回。随着牛群拥挤着往前,
影片在摄影上频繁采取近距微距、低机位和中心清晰四周叠晕的镜头效果来体现EO视角;而当影片需要向观众传递什么时,又采取符合人类视觉习惯的标准焦距和广角来,无形中搭起了感同身受的桥。整部影片的电影音乐尤其让人印象深刻,不同类型和合适的位置,使原有已极美的视觉呈现更富有感染力。
看到结尾,感觉像被一只手狠狠插入胸口捏住心脏一般的痛。
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只能通过活动抵制马戏团“虐待”动物,可是动物作为工具拉货时就不是虐待吗?他们这个时候在哪里?那些通过向名画泼油漆来引起大家注意的环保主义者使用的油漆在生产过程中产生了多少碳排放和污染?这些坚持理想主义并付诸行动的人如果按照公司的模式,每次活动设定KPI,考察一下各种方式产生的影响好坏会怎么样呢?
“有些动物更平等”。如果放在自然界,马和驴没什么区别,他们都是食草动物,差不多相同的食物链上。但因为对人类用处不同,它们被分为高级和低级,马被用来拍摄时尚画报,还可以洗澡,还要运动以保持身材(尽管这些并非它主动选择);而驴只能负责拉草。还有一件更荒谬的事,之前和朋友去宠物店看猫,有三只布偶是一胎,花纹漂亮(对称)的8000,一般的4000,而花纹最乱的2000,这三只猫有什么本质区别吗?猫与猫之间会因为它们的花色对称和不对称而更受欢迎吗?人类社会产生不同阶级,并且依据他们的喜好给不同动物也分成不同等级。
从驴子行走路线来看,我推测EO在这里指的是 Europe,虽然它没有展现全部(也不是必要的)的欧洲国家,但也不少了。从波兰到法国,从乡村到城市,从欧洲人到难民。但是我对欧洲具体文化和导演对现状的看法并不清楚,所以不知道各种指涉具体含义。
个人联想:驴子从农场逃出来进入森林那段有致敬《猎人之夜》中两个小孩缘河而下的段落。
前一天,我看了《克兰先生》,克兰作为一个法国人被莫名其妙地当成了犹太人,最后被赶进通往集中营的火车。这和本片结尾真是太像了,伊奥挤在牛群中间进入屠宰场。
晚上去看了电影。本来是看差评好评都说能沉浸式做驴才去看的,结果看下来也不是特别沉浸。主要我一开始以为会大部分是驴视角,但还是拍得比较像第三视角的“一头普通驴的一生”。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6分左右吧。感想如下: 1.拍得像教观众如何解读镜头隐喻的示范片。导演有种怕观众没看懂上个镜头,所以手把手教、在后面镜头特别明显地给提示的感觉(“看好了!之前那个镜头是这个意思!/注意!这里是个呼应,你们猜对了吗?”)。挺适合电影新手学习解读电影的,能获得一些这方面的成就感。但如果看过一些电影,或许会觉得有点无聊和肤浅。 2.接上条结尾,“有点无聊、高潮很少、拍得有点浅、隐喻太容易懂、平淡”都是中肯的批评。不过,如果真的简单把驴代换成人解读,普通人的一生也就是这么“有点无聊、高潮很少、有点浅、没太多深刻隐喻、平淡”。有一个永远怀念却回不去的不知道是否被记忆美化的过去和理想,不知道接下来会被命运带去哪里,不知道这个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不知道此刻的好事会不会紧接着乐极生悲,能讲出来博大家一笑的事情也就那么两三件而已,面对恐怖只能做最简单的反抗谁也救不了能自己跑掉就很不错。从这个角度看又挺真实,挺切合主题。 3.克制评判导演拍某一片段是讽刺还是颂扬的下意识。这是最近读书和看电影特别深刻的感受。人很容易在自己get到某段隐喻的兴奋时刻同时就做出导演是在讽刺该现象的判断,但或许这种最容易做出的价值判断可以稍稍延后。比如开头动物保护人士反对动物表演,将驴子从马戏团解放,但实际上驴子一直都在怀念马戏团时的主人和那段时光。在动物保护人士出现的时候我们很容易去想“啊,是讽刺”,或者更进一步,“是讽刺打着自由解放旗号的政治运动”然而这样想是否反而是这一呈现变得扁平了呢?动物保护人士所说的话语、理念真的十恶不赦、完全错误吗?说不定正是反过来,这些词汇都是好词汇,这些举动也都秉持善意,那么为什么细化到每一个动物身上的时候,似乎没有词汇那么正确、那么好呢?如果我们用讽刺一笔带过,那么是否这种呈现本身的复杂性、多面性会遭到削弱,变成二极管中的一极呢?这并非说做这样的价值判断不好或是不应该,而是也许我们可以把这种判断稍稍延后,首先去看呈现的事实本身。这样也许能看到更多东西。 4.一些印象深刻的镜头: (1)树林有一段是全红色滤镜的俯拍,林间湍急的河流在滤镜下特别像生肉,溅起的浪花就是白色脂肪,纹路非常类似。 (2)有一段驴子站在大坝前,然后转俯拍大坝水的镜头。因为坝和水底是黑色,水是白色过渡到灰色,俯拍看坝和水流非常像驴子的毛。就像是用手捋过驴子背上的毛的过程。 (3)有一段驴子被暴揍的剧情,实际上不可能真的揍驴子,所以被揍后的一段是用小机器人表现的(是四条腿特别像驴腿,又细又长的笨笨式小机器人),颤颤巍巍,跌倒爬起,看着镜面似的湿掉的地面里的自己,这个办法还挺聪明的。
5.最好的部分:配乐。配乐实在太令人惊艳了。
文 / Annihilator
《驴叫》(EO, 2022)乍一看是前两年的两部“动物电影”——《奶牛》(Cow, 2021)和《贡达》(Gunda, 2020)——的一个系列性的延续,但实际上,它更像是同年的另一部电影《金发美人》(Blonde, 2022)的某种镜像。
为了理解这一点,我们不妨把观众看电影时对人物投出的目光粗略地划分为两种:一种是从观看的主体到被观看的形象之间的单向的看,用泛女性主义语汇来说就是“凝视”;另一种则是代入式的看,让我们与人物站在一起、分享他们的视角,以他们为中介去看周遭、去看这个世界。
连接起世界上曾经最著名的影星和一头被马戏团卖掉的驴的,正是第二种看的缺失,视角的缺失。自居为唯一拥有意识的“高等生命”的我们从未分享过一头驴的视角,正如自居观众(=“消费者”)的我们从未分享过玛丽莲·梦露的视角:作为演员,她最成功的、也是《金发美人》中频繁引用的几部电影——《七年之痒》(The Seven Year Itch, 1955)《热情如火》(Some Like it Hot, 1959)以及《绅士爱美人》(Gentlemen Prefer Blondes, 1953)——不正是仅仅建立在第一种消费式的目光之上的吗?
如此,对缺失的视角的找回、重塑和重新分享,就成为了女性主义和动物保护主义共通的一个迫切问题,也构成了《驴叫》和《金发美人》的原初动力。
如何创造和分享视角?在以女性为主人公的电影中,《旺达》(Wanda, 1970)《首演之夜》(Opening Night, 1977)《托尼·厄德曼》(Toni Erdmann, 2016)《在你面前》(당신얼굴 앞에서, 2021)是一组很好的范本。这四部电影所处理的题材和主人公所在的阶级各不相同,但它们都非常成功地邀请我们进入主人公的个体化的视角,向我们分享了她们对于生活、对于周遭、对于整个世界的体验。
这一成功显然是基于一种电影的叙事传统(在这里传统二字绝非贬义):在设计与即兴之间平衡的剧本写作、表演、拍摄铺设出了充满真实细节的“情境”,而借由情境,我们得以充分地认识和理解主人公的处境、行动和情感,进而产生共鸣。以这种叙事传统为前提,第二种看会在第一种看的超越性的延伸中出现:在《旺达》结尾的那张动人的停格影像中,当我们将目光投向芭芭拉·洛登,我们不只得到了一张忧郁得非常美丽的脸(第一种看),而且因为我们已经跟随她经历了一整部电影的起起落落,因此在这里,我们进一步分享了她对世界的沉思和痛苦,分享了她的忧郁本身。
然而,我们很容易发现,在《驴叫》和《金发美人》中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情境,它们的叙事都是松散而琐碎的:前者和它的致敬对象《驴子巴萨特》(Au hasard Balthazar, 1966)一样,驴子不断在不同人之间转手形成了一个类公路片的结构,串联起人事的不同片段;后者虽然回溯了传主的情感和事业史上所有重大事件,但并没有深入其中任何一个,而是用意识流一般的结构将它们拼贴起来。如此一来,观众如何分享主人公的视角?
《金发美人》给出的答案是:直接用影像去模拟人物的感知,模拟他们所看到的世界。这种模拟,显然是一种心理学角度的模拟,而不是现实主义的:夸张的镜头角度、光线、色彩、升格、镜头变形、不断变换着的画幅和色彩格式,电影通过这些介于纯粹的生理感官冲击和模糊的象征主义之间的技法,试图向我们展现梦露对于现实的有别于常人的知觉,这种知觉恰好符合了她受压迫者的身份,符合了她“在父权制的社会结构和好莱坞体系中、在男性凝视中感受到的压力”。
尽管《金发美人》从技术层面可以说是现代电影工业的最新结晶,但这种心理学模拟方法,也许比前述的电影叙事传统更加古旧:我们难道不是在苏联学派,在爱森斯坦(Sergei M. Eisenstein)的剪辑或卡拉托佐夫(Mikhail Kalatozov)的摄影调度中,就已经见识过这种添油加醋的夸张技法了吗?
姑且可称这种方法为“心理表现主义”:将人物的感知、情绪、思维活动等等一切心理现象,都转化为影像上的某种夸张、反常、扭曲。梦露的童年回忆、梦露的三角恋情,梦露的片场和首映会,梦露的家庭生活,以及最终,梦露的死亡——无一不是以这种表现主义来完成组织的。
然而,表现主义对心理的模拟永远只可能是一种幻觉。一部电影可以不将叙事作为重心,甚至完全没有叙事;但同样,一部不在意叙事的电影也不可能有人物,更不可能创造人物的视角。只想用一些花哨的电影技巧就去定义一个人物对世界的体验,这是一种虚伪,也是一种独裁。
一切表现主义技巧,无论是通过暴力的生理刺激还是肤浅的象征主义,它们所获得的都只是单义的情绪、单义的理解、单义的印象,是一系列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刻板等式:虚焦=意识模糊,镜头畸变=精神创伤,眩光=刺眼,广角=恐旷症,对称构图=秩序压迫……这一系列等式非但没有真正分享人物的视角,反而反过来将本应该复杂的、流变的人物也化约、降维、解构为这些单义的能指碎片的集合。
《金发美人》根本上的虚伪性也正是在这里体现出来:它看似是在为梦露夺回失去的视角,但观众看完绝不会对梦露产生新的理解(也即,一种脱离了非黑即白的道德判断维度的,辩证的、具体化的理解),反而只会得到“梦露的恋父情结造就了她悲惨的一生”这一种庸俗版本的精神分析结论。“父权社会的受害者”这种“新定义”,相对于“金发胸大无脑女郎”这种“旧定义”,仍然是非黑即白的,所谓的革新只是将黑的变成了白的,仅此而已。
在这里,人物仍旧不具备最基本的主体性,仍然是第一种看的绝对对象——只不过色情的看变成了怜悯的看,但本质上都是同一种猎奇,同一种窥淫癖。不若说,《金发美人》是一份打着女性主义旗号的八卦小报(而电影的原著事实上也的确使用了许多未经证实的传说),四处打满了“震惊!”“原来……”的标题,如果说它真的有揭露好莱坞父权体系的罪恶(实际上也很浅薄),也只是想通过揭露来获得猎奇式的震撼。
更可怕的也许是,观众甚至不会得到“梦露的恋父情结造就了她悲惨的一生”;更多吹捧它的人的理由仅仅是“哇!这部电影拍得好新奇!好壮观!好‘美’!”这是一种怎样可怕的本末倒置和二次消费?于是,我们发现《金发美人》最真实的身份只不过是一部Netflix电影:正如导演安德鲁·多米尼克(Andrew Dominik)在访谈中展现的对于梦露职业生涯的彻底的无知一样,在一部Netflix电影(或者一部A24电影,以及更多类似的企业)中,任何社会议题都只是资本主义电影工业生产线——投入资金、缔造奇观、收获消费——上的借口。
前文对这种表现主义的定义是“用影像去模拟人物的感知”;在此我想推翻这一定义。这不是影像,而仅仅是“视听”——一个更加技术性的词语,它暗示着一种对电影的好坏的判断标准:越精致、越夸张、越华丽、越复杂、越体系化、越“风格化”、越奇特、越有技术难度,就越好,越“有视听”;而也恰恰是同一种判断标准,否定了选择了朴素和简洁的《托尼·厄德曼》或洪常秀的任何一部电影,认为它们“没有视听”,因此不是电影,而是电视剧或者VLOG。
然而,“视听”并不是电影,不如说它的近义词是所谓的“电影感”:《金发美人》正和许多当下流行的“精致电视剧”(不用怀疑,其中很多正和《金发美人》一样来自Netflix)一样,“很有电影感”,但与成本仅十万美元的《旺达》或《在你面前》而言,它的一切砸钱式的炫技都显得如此拙劣可笑。
尽管在《驴叫》中也有不少“心理表现主义”的运用,如刚一开场马戏团段落闪烁的红光和断裂的剪辑,又如“驴眼”所看到的升格的奔腾马儿;但它和《金发美人》还是存在一个关键区别:如果说《金发美人》企图用庸俗化的弗洛伊德主义和女性主义去定义梦露的视角,并且这种企图最终获得了完美的成功(在电影的结尾,死去的梦露与娇媚的梦露的叠印用一种令人作呕地确证了这一点);那么《驴叫》则出发于定义的尝试,但最终却用一整部电影证明了这种尝试的失败。
在这头名叫EO的驴从马戏团一路辗转到屠宰场的旅途中,我们虽然始终跟随着这头驴,但我们真的分享了它的视角吗?全片使用的诸多POV镜头,仅仅是向我们展示了驴的“视域”,而驴的“视角”——当它在看这些的时候,在想什么,获得了什么体验,对它有什么意义——是完全不可知的。如果你碰巧看过一些宠物主人给猫咪或者狗狗穿戴录像设备拍出来的那些POV短视频,就会理解我在说什么。
在《驴叫》中,无论是前述的马戏团段落、升格的奔腾马儿,还是驴静静地吃草、在路上小跑、站在水坝的桥上的那些时刻,我们都不可能真正进入驴的视角中;它是不可穿透的,拒绝我们自以为是的投射。《金发美人》向我们分享“梦露的视角”,是为了让我们从她看到的外部世界去理解她的内心世界(创作者所粗暴定义的内心世界);而《驴叫》向我们分享“驴的视域”,只是通过这种视域的陌异让我们深知驴的视角的不可代入,正如反过来,EO也常常对片中出现的人类段落表现出一种“不理解”、“与我无关”的态度。
如果说真的在某些时刻,我们仿佛感知到了驴的心理,那也并不是通过那些肤浅的心理表现主义的符号,而是通过一种库里肖夫效应,这一点可以在斯科利莫夫斯基(Jerzy Skolimowski)的访谈中得到印证——先看到这个世界,又看到了驴的反应,然后冥冥之中将它们连接了起来——并且这种库里肖夫效应是流动的、脆弱的、不确定的,始终保持着神秘和新鲜,不会落入某一种具体的定义之中。
比较《驴叫》中的EO之死与《金发美人》中的梦露之死,这一点会更加明确:《金发美人》不仅将梦露死因设计为一个伏笔(父亲的信),而且还在死前给出了大量的闪回,进一步确保了我们将她的死理解成一种受难,一种精神分析的创伤重现;而《驴叫》中,EO跟随牛群进入了屠宰场则出于一种令人难过的偶然性,而它自己也完全处于一种懵懂茫然的状态(电影在这里可以闪回马戏团女演员的片段,但没有)。它对这个世界的观察,正如我们对它的观察一样,是一个不可理解的黑洞。
这正是斯科利莫夫斯基的作者性在《驴叫》中的延续:尽管几十年过去,他的电影的风格和技术都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他对人物的态度始终如一。EO就像《深水》(Deep End, 1970)中的男孩和女孩一样,是始终无法看清、看透的形象,拒绝被定义、被解构。《驴叫》的失败之处也就在于,很多处仍不得不使用大量音乐和闪回来尝试解释EO出走的动机,如果把这些连带马戏团女演员的所有情节一并删去,只展现EO在这个世界漫游的过程,也许它有机会成为杰作,成为驴版的《唐吉诃德》(Honor de cavalleria, 2006)。
但即便是现在这样,《驴叫》也依旧比《金发美人》好太多,从片名上就可以发现端倪:“Blonde”无论取其刻板之义还是反讽之义,都是一个单义的、强目的性的概括;而“EO”,无论是驴的名字,还是驴叫的拟声词,都是一个隐匿了作者目的、无机的词语。从这一点上看,斯科利莫夫斯基的确继承了布列松(Robert Bresson)的命名之道——《乡村牧师日记》(Journal d'un curé de campagne, 1951)《扒手》(Pickpocket, 1959)《驴子巴萨特》或《武士兰士诺》(Lancelot du Lac, 1974)——如此简洁。
又是一部为视听疯狂鼓掌的片子!
电影的故事情节就是EO历险记:这只叫EO的驴被动物保护协会从马戏团解救出来之后,服务马场,服务人类,丛林历险,进入城市被消防员逮住,卷入足球纷争被打,被救起来又为了保护其他动物惹祸,当肉卖掉又意外逃出,被土豪捡回家又因思念马戏团的主人再次逃跑,最后意外顶替了一头小牛被咔嚓了…
我觉得特别精彩的是它的逃跑和惹祸:故意搞翻马场的柜子,踹了杀害小动物的人,影响进球还被打了,到处乱跑自己勇闯天涯…看到这些都觉得万物有灵,导演想展示的他的思考都藏在行为里。
没什么台词,人物也都是配角,观众就跟着驴的脚步走,借着驴的眼睛看和观察。导演没有给出任何态度和冲突,但这些“冷眼观察”也展示出了大量的人性:EO被爱过,作为伙伴他有名字有尊严,这也是他坚持要找到主人的原因;但这一路上看到了杀戮,疯狂,冲突,伦理等等人与人和人与动物间的矛盾,这些也正是我们应该看到和思考的现实。
精彩的不是故事,而是如何摒弃语言,用视听展示一些动物的视角去描述人的生活和社会观察。电影一直以来是融合的创作,文字视觉听觉配合去讲述和传达。这部电影显然是更加侧重去使用视觉和听觉进行传达的!光线的运用堪称一绝,大量的红色和蓝色,配合蹦迪似的魔幻音乐,4:3画幅下的大场面和驴的眼部脸部特写,实验性艺术性拉满!
作为电影来说,故事性确实弱了一些;但从艺术观影的角度确实是审美上的享受。
4.5 可以当作是一个公路片,驴老师作为NPC,它的POV视点和欧洲社会政治图景拼贴在一起,导演似乎在叙事和反叙事之间找到了某种平衡。诡谲的影像,视听层面被爽到了,驴老师值得拿一个奖,太灵了。
84/100 近年那些所谓的拟人化的以动物为中心的电影,它们僵硬地要求观众将动物类比人类的经验,而斯科利莫夫斯基这部电影并没有这样的姿态,它不期望观众最终能实现对动物的认同,但希望观众与驴子一同沉浸在一个既反映一系列当下现实问题又明显带有异世界特征的环境中,这是非常有挑战性的。整个环境像是带有宗教和现代性色彩的炼狱(受难,尤其是在横跨欧洲的路途上受难,似乎也嵌在波兰人的国民性里),显然对人类具有强烈的批判性(人类似乎只是对地球土地无能、无常的殖民者)。以相对断裂的叙事来反抗传统,视听上比较自由且强调超现实感,并探索声音与感官触觉。也许比任何一部近年的施拉德电影都更加与布列松精神相通,强宗教性、同样超验而仍很不相同。
这是咱们电影的赞助单位,毛驴专卖公司的甲经理的发言:导演导演,俺是外行,不兴笑话俺,俺就觉着现在这电影啊,动不动什么红霓虹,什么无人机,忒实验了。能不能不要致敬《驴子巴萨特》,就老实拍驴被人控制的被动?于佩尔客串也没啥卵用……于佩尔啊,应该手持话筒,走向观众,走着走着呢,觉得线不够长了,就倒啊倒啊,倒着倒着就倒出一头驴来。(祝贺驴子EO最后真和牛群在一起了)
任何行业的老家伙都应该干的事情:给本行业摸高。不管这样的试验成功与否,都是可敬的。导演的导演,电影的电影。另,请给六头驴颁发最佳男演员~
一头具有当代艺术思维的小毛驴的人间历险,目之所及,光怪陆离,喧嚣骚动,世相狰狞,精疲力竭。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如果驴知道,俗世多辛劳。行行重行行,昼夜把命逃。流离又漂泊,何处诉烦恼。不如变朵云,取名叫EO。
拼拼凑凑的影像,拼拼凑凑的议题,很廉价,很无聊。
只要导演的专业能力足够强,就算是驴这样的活道具演员,到了导演手里,演技也可以被调教出戛纳影帝范儿。驴不会演戏,是驴的问题,也是导演的问题,谁都别想甩锅。果然是那种张扬导演的个性和创作力的电影,你很难相信它出自一个85岁的老导演之手,充满新鲜感和影像美感。
导演亟需搞清楚的点在于,对观众而言,影像中的动物究竟是被拟人化(感知)的,还是纯粹异质(不可知)的?如果是前者,斯克利莫夫斯基需要借鉴的是胡里奥·密谭与菲利普·格罗因;如果是后者,那指向的则是布列松与吕西安·卡因斯坦-泰勒。可惜在《驴叫》中,斯克利莫夫斯基对动物的定义是模糊的,动物究竟是作为某种先验存在?还是作为一种坚实的不可知之物?或者说,斯克利莫夫斯基意图调和这两种面相,当他既想让驴作为串联起叙事线行进的线索,并象征着某种超验目光;又想将动物作为一种坚实的不可感知之物进行一场影像实验时,其结果注定是割裂的。而文本中的政治隐喻(犹太、贵族、左翼分子与极右翼)简直就是波兰电影不可缺少的特色,这在某种层面上使得影像更加沉滞。
勇敢驴驴 不怕困难
驴驴の旅行vlog —— 姓名:EO;爱吃的食物:胡萝北;讨厌的颜色:红色;偶尔遇到的动物朋友:脾气火爆的小马、被关起来的热带鱼、烦人的机械狗、善良牛牛;喜欢做的事:散步、看风景、拥抱、过生日;喜欢的人:Magda;害怕和讨厌的事:黑、孤独、人类的一切
驴子巴特萨是个伟大的理念,但只属于布列松(可是驴驴真的可爱不许伤害驴驴
本届给奖比较靠谱的一个。老杰兹拍出了一头驴的心象,配乐和sound design也都在服务这一目的,体现了导演的绝对控制权。在fiction的虚构类创作里,动物是最难被调度的,而这与纪录片中把动物作为主体的拍摄方式是两回事。从创作层面的取舍上看 导演是聪明的,他提供的是一种相对主观性而不是驴子的绝对主观性,因为如果选择后者并付诸实践那注定会将影片拖入一个危险的境地。@Cannes2022
#Cannes75# 感谢导演带我们沉浸式做驴!虽然电影没怎么看懂,但嗑药的驴,夜跑的驴,看日出的驴,社恐被醉鬼强行搂过来拍合照的驴都快快乐乐地体会了一遍。不给驴颁一个表演奖我不依!
视听特别,叙事断裂,最佳导演应该比较稳了。看似一部动保大驴主公路电影,其实犹太人、极右翼分子、难民和衰落旧贵族都在驴眼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激光棍棒刀子人心,死亡遍布欧洲如影随形,又有何人不是被驱赶殴打的牲畜。
2022戛纳评审团奖。片名是片中驴的名字(所以翻成驴叫不太对……)。可能还是进美术馆比较好?很像是戈达尔拍出来调戏电影节的东西……反人类中心主义(并反拟人化)因此也顺手反了流畅叙事和连贯意义,但又不是全做“驴视点/驴心理”,导演主观意志很强,从红色频闪段落、癫狂的无人机段落还是毫无道理的于佩尔段落来看,驴不过也就是一个还愿/致敬式的喻体,但是!要讨论的问题也,并不算特别深刻或者高级啊……可能大银幕视听体验会好一些?音乐感觉有点多且有点抢戏。
B+. 像是嗑嗨版的《驴子巴特萨》,只不过布列松是将一切剥离,收束于极简且抽象的“受难”概念;本片则是将一切叠加,形成彻底去中心化的欧洲社会图景拼贴。驴也不再只是“模特”,而是贡献了值得戛纳最佳演员奖的“演技”,甚至拥有了自己的pov镜头和梦境段落。导演或用荒诞的情节,或用奇异的形式,在短短90分钟完成近乎过载的信息轰炸:动物保护、劳工政治、消费主义,乃至传统的衰落,都可以在其中找到影子。这固然难以全部理解,甚至时而略感混乱,但或许相比布列松当年,这个世界本身已经变的更疯狂了。2022.5.19 Debussy
既然金钟可以把「影帝」给女性演员陈亚兰,为何戛纳就不能把「影帝」给演EO的演员?这样才足够「先锋」不是吗??(次日新闻标题:戛纳影帝出炉,宋康昊惜败一头驴。)
导演定是共情能力极高的人,时常思考驴在想什么,马在想什么,机械狗在想什么。而且他很聪明地选择拍驴这个人畜无害的动物来输出动保主题,因为毕竟吃过驴的人不是很多,不至于让太多吃牛吃鸡吃猪的人被冒犯到。
真正的在把驴当成角色在拍,有很多驴的主观,也用了很多独特的镜头去拍驴,让观众更容易就和这头动物产生共情,被困在车里望向草地上奔跑的马时的羞愧、处在欢呼人群之中的不知所措等;甚至还拍了驴的意识,困境时会对女主人产生回忆、思念。于佩尔段落,其实和被杀的司机、群殴的球迷等等段落一样,不过都是借一路颠沛流离的驴之眼,来看这世界上荒谬的人类。只是电影在驴的行动线上做了大量的省略,稍不留神就很容易搞蒙,驴怎么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那。第一场戏的视听很棒,更棒的是驴逃走至森林一段,影像观感极佳氛围营造到位,不觉间已与驴的恐惧与迷茫感同身受。当动物与人产生情感后,动物协会再以保护的名义把动物带走,是真的在为动物考虑还是是一种缺乏人道关怀的形式主义?是为了剪彩时一乐?正如片中不断出现的红色一样,痛苦且残酷。
是不是也该把小驴牵来参加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