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惊魂

——打击惊魂（The Hit.1984）中的四位主要人物评论

不才偶尔发现蒂姆·罗斯的这部电影，看了很多遍甚至还为它翻译了字幕（参见//subhd.tv/u/broadwoods）。以在下愚见，电影主线平平淡淡，演员也不多，但是精彩演技和导演的编排让整个电影趣味横生，确实神来之作。只是这个电影译名实在太糟。

下面是不才对四位主要电影人物的小小评论。一己之见，幸勿见笑。

威利·帕克（特伦斯·斯坦普）——怯懦之心，终难悔悟。

威利相貌堂堂，眼光敏锐，先是在广播里发现西班牙警方的事，后来又在酒店里揭露了哈里的谎话，看出布拉多克迷上了玛吉。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还修好了车。看起来经验老到，才智甚至在冷面杀手布拉多克先生之上。

然威利失节者也。知道他底细的人无不飱以白眼，连粉嫩嫩的小朋友麦伦都问他，“为什么要干这个（指告密）？”。回想李陵答复霍光、上官桀的那句话：“归易耳，士不可以再辱。”可知易面变辞，古为难事。威利自己也说过，“We're here. Then we're not here. We're somewhere else...maybe. And it's as natural as breathing.【译文：现在阳世。转眼到了阴世。大概总是在什么地方……就像呼吸那样自然。】”，有点像老话“昨暮同为人，今朝在鬼录”。事黑帮固不可以言忠，然而卖主事仇，罪不容死。人固有一死，大难临头，慷慨赴义，杀身成仁，不亦善乎！只惜蝼蚁贪生，就死实难，再看于禁、慕容农、洪承畴等人，可知赴死不易。“圣达节，次守节，下失节”，威利虽然聪明伶俐，只是个常人，生死关头退缩本是常理，不该过于责备他，可悲的是威利十年读书思考，临死之前依旧怯懦复发。为人谋而不忠，最终没有悔悟。

布拉多克先生（约翰·赫特）——老于江湖，生死由之。

约翰·赫特的台词不多，不才外行人不懂得“表演”的深奥，只觉得他“举手投足都是戏”，就像《天国王朝》里的爱德华·诺顿一样，戴着面具细声细语也能把国王的威严和实力表现得淋漓尽致，实在了不起。电影里的西班牙天气炎热，而他走到哪里都是阴森森的，连小狗也被吓跑。布拉多克话虽不多但工于心计，杀人像砍瓜切菜，未偿眨眼，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威利和澳洲佬哈里以前都见过他，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也许就是因为杀人太多，心里总有一丝隐恻，最后见了15、6岁的美丽少女终于显露出来，也终于因为这一点心软送了性命。弥留之际耳边回响起一个个化名，脑海里浮现的大概是新鬼烦冤旧鬼哭，人生如戏耳，你们能原谅我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后挤一挤眼睛，可能不光是为了玛吉，还有他以前一枪毙命的那些人。

麦伦（蒂姆·罗斯）——年少轻狂，不终也宜。

麦伦一出场就是蹦蹦跳跳的，地包天小嘴说个不停，遇上麻烦又喊又叫。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也是考试，所以他和布拉多克就像“座师”和“门生”这样的关系。可惜这孩子一点没有“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的意思，看不出“先生”的眼色，居然见色起心，连车也不开了，后来买啤酒又跟人打架，留下追踪线索，为了分工还敢跟先生吵嘴。在座师眼里，大概早就落第了。不管原来的计划是什么，这么轻浮狂躁显然不合格，既然如此，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年纪轻轻的看似可惜，其实由来有渐。麦伦在学校的时候就弄个大头棒打人，最后终于在西班牙边境一个偏僻的地方走到尽头。噫，福祸无门，惟人自招。信矣夫！

玛吉（劳拉·德尔·索尔）——红颜有命，福兮祸兮。

澳洲佬哈里说得好，“我真是错误的时间来到错误的地方。”大概是因为什么事躲在“布鲁诺”空着的房子里，碰巧布拉多克想用布鲁诺的车，在这里遇上哈里，所以要杀哈里灭口。哈里这个人也是自找，满嘴谎话，布拉多克照顾他，他还想打小报告。玛吉进门的时候哈里冲动地将布拉多克推到一边，看得出他真是很喜欢她。是因为她漂亮，还是年轻？玛吉也知道这个，也可能是出于女性的自我保护心理，一直在离间师徒两个，想趁机逃走。大概也因为年轻涉世不深，没看出布拉多克的心病，一味蛮干，最后把他害死。其实布拉多克根本没心杀她。电影里有句台词：“She's seen me.（她认得我的脸。）”，说明玛吉已经跟黑帮结下渊源，要是在边境上放他走，“盗亦有道”，说不定以后相安无事。既然布拉多克死了……

最后，导演手法也堪称错落有致。从一开始西班牙警方就步步追踪，而警察调查现场的画面都没有正式台词，穿西装的西班牙老者低头沉思，“此时无声胜有声”。电影里面处处包袱，很多处细节不容错过。例如神甫跟威利打招呼，威利故意甩掉警察胡安，麦伦大头棒在手里飞舞，布拉多克制服玛吉以后喘息，布拉多克乔装改扮……

原来只听说西班牙自然条件恶劣，没想到恶劣到这种程度。电影《西部往事》和《阿拉伯的劳伦斯》的外景都在这里，由此可见一斑。

其实电影的叙事很平。杀手片拍得毫无高潮。我看介绍上写惊悚片云云，但这片子太不惊悚了。我觉得应该归类为公路片比较合适。镜头很美，配乐也很美。故事看下来稍嫌平淡，但看完后却感觉有回味。一共四个人物：一个酷酷的老牌杀手（约翰·赫特），受雇去寻找一个多年前某宗案子的告密者（特伦斯·斯坦普）。杀手助手是个新手，小青年（蒂姆·罗斯）。路上意外遇到又不得不带上一个性感女郎（劳拉·德尔·索尔·）。 约翰·赫特有点像汤米·李·琼斯，瘦瘦的脸布满皱纹。这样的脸戴上好莱坞式的雷朋墨镜，穿一身米白色衣服，so cool。他话不多，但是你能感觉到他是个有情感有个性的杀手。他完全有机会、有能力教育那个毛头小子。但是他不那样做，大概希望年轻人自己成长。他也有无数次机会干掉身边这个性格女郎。但是他的感情很微妙，一直没有扣动扳机。当然最逗的是那个告密者。特伦斯·斯坦普长得跟诗人似的。而且举动也非常潇洒，他对杀手说，我看了很多年书，就等他们（被他告发的人）派人来杀我，只怕来的人不是狠角色。牛逼吹透。约翰·赫特可能有些佩服他了，所以决定成全他。以免被这个告密者看不起。但是当他把枪口真的对准告密者的时候，这个诗人一样的告密者崩溃了，原来他无比怕死。约翰·赫特看着他疑惑又厌恶，说了句：你真虚伪。然后开枪，把这诗人打死了。小青年还想替女人说情，老杀手毫不客气将用枪让他闭嘴了。子弹打在年轻人的雷朋蛤蟆镜上，穿过眼睛和脑袋。蒂姆·罗斯就这样谢幕了。 像宿命一样，约翰·赫特没有干脆的干掉女人，最终因为女人的举报被逮住，机枪打死。这片子稍稍有点闷。但是新浪潮气质非常足，有几个镜头让我想到侯麦。后来这个导演拍《女王》时候，基本上是好莱坞导演了。我看的是CC版本。CC的片子还是有保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