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

【写在前面】以柴可夫斯基妻子视角切入音乐家悲怆一生的电影《安东尼娜》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的消息，让我再度想起这部由柴可夫斯基音乐改编的芭蕾舞剧《男版天鹅湖》。俄罗斯最伟大的音乐家柴可夫斯基因同性倾向被迫害致死，从此意义而言，《男版天鹅湖》也是告慰艺术家在天之灵的最好祭奠。

即使是在21世纪的当代欧美，男性芭蕾舞演员依然可能遭遇社会偏见。2019年夏天，美国ABC广播公司的一位女主持人在节目中谈及英国乔治王子学习芭蕾时，刻意停顿了几秒，并做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旋即引发其他主持人和观众的哄笑声。

几天后，超过300名男性舞者聚集在电视台摄影棚外跳起芭蕾，抗议女主持人带有性别歧视的发言。社交媒体上也发起了“男孩也跳舞”（boys dance too）的话题。

《男版天鹅湖》在芭蕾舞历史上是极具颠覆性的。传统的芭蕾舞剧主角往往是女性舞者，而男性舞者的舞蹈动作则以托举为主，往往只能扮演“绿叶”的作用。但在《男版天鹅湖》中，所有的天鹅均为男性舞者演绎，服饰则由羽毛裤取代了白纱裙……

男男性灵之爱 ——挑战传统的英国男子芭蕾舞剧《天鹅湖》 英国芭蕾舞剧《男版天鹅湖》由英国著名芭蕾舞艺术家Adam•Cooper编导，并由他和另一位芭蕾舞男星Scott Ambler联袂主演（新版为马修·伯恩执导，威尔·博泽尔与利亚姆·莫威尔主演），讲述人间王子对自由和爱情的呼唤，并最终在天鹅王子的怀抱里找到灵魂的归宿。该剧所有天鹅均由男性芭蕾舞者演绎，上身赤裸，身着天鹅羽裤的男性舞者挑战传统舞台上短裙招展的女演员，创造了近乎完美的视觉效果。天鹅王子们也由此征服了从西方到东方无数观者的心灵。而舞台上那段由人间王子与天鹅王子演绎的爱情神话，让我沉入一个长久不愿醒来的梦。

天还未亮的时候，一切都是令人心醉的蓝色。好象是来自生命另一半的召唤，我听到了来自云端如梦如幻的音乐。在音乐声汇成的河流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蓝色的雾。我的灵魂仿佛挣脱了肉体的束缚，就这样漂荡在河流上……河流载着我的灵魂在蒙蒙的雾气里迷失了方向，直到两岸出现郁郁葱葱的森林。在森林的怀抱里，我能感觉到生命的狂涛汹涌澎湃，这让我想到了大海，想到王子和天鹅的爱情，那让生命的海洋汹涌起伏的两个男人的爱情。我俯下身，喝了两口淡蓝色的河水，立刻有一道光芒划过我的心灵，一道令人震撼的、神秘的光。刹那间，我看到了，或者说，我的心灵看到了——两个闪动着的人影。是两个男人，一个在皇宫长大，另一个来自梦幻般的自由天堂，一片神奇美丽的天鹅湖。他们的眼睛里有星星一样明亮的光彩，他们健美的肌肤闪烁着仿佛太阳神阿波罗恩赐的光泽，那是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男性美和其中蕴含的令人畏惧的力量，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他们深情地拥抱着，闪动着，不时地相互亲吻着。那围绕着他们，就像为他们而设的仙境，本来是静止的，现在却由于他们而活动起来了，更加生机勃勃，生动有趣了。一缕缕芬芳仿佛来自天国，不是来自花朵或者森林，而是沐浴着爱的光泽的芬芳。因为他们，这个世界变得和星空一样浩瀚。我仿佛明白了，为什么说“天鹅湖”源自男人最原始的感应和召唤，为什么金斯伯格说那是两个男人性灵双重的探索、燃烧、熔铸和再生。

我爱他

　　因为他比我更像我

　　因为他就是我

　　我和他的融合

　　才是一个更完美的

　　永恒的

　　生命。

《男版天鹅湖》中，孤独的王子生活在戒备森严的宫廷中，长期被压抑的内心深处始终孕育着一股对自由的憧憬。一旦梦中闪现雄健美丽的天鹅男子，生命的全部激情就被唤醒。少年王子彷佛看到了人生最璀璨的光亮，梦醒后他向女王寻求内心的答案，却被母亲冰冷地拒绝了。

天鹅在公园湖泊又一次闪现，穿着羽裤的男性舞者在舞台呈现天鹅腾空而起的羽翼与壮美的力量。天鹅男子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优美充满动感和张力，他们既是人，也是鸟，更是强健挺拔的阳刚美的象征。

接下来天鹅王子奥黛特来到双目充满憧憬的王子身边，一场男子双人舞把《天鹅湖》推向又一个美的高潮。王子抚摸天鹅翅膀的手部动作是那样温柔，他抱住天鹅的腿部，以一种崇拜的眼神望向心中神圣的爱人。而天鹅王子以他强健的肢体将王子揽在“翅膀”的怀抱之中。与王子忧郁的眼神不同，天鹅王子的目光燃烧着野性的活力与激情，他的舞蹈动作更为粗犷豪放，对爱的表达也更张扬充满诱惑力。那一连串对爱的表达如行云流水般奔涌而出。

王子和天鹅手脚相处的如受电击，天鹅男子感受王子呼吸的心晃神驰，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令人心动。天鹅男子的吻深情地划过王子的头、颈、胸，在激荡人心的深处，天鹅以其强健有力的肩膀，将王子整个身体托了起来，王子的头沉醉般靠在天鹅的胸前，激动的泪水无法自制地奔涌而出，——这是他毕生从未体验过的爱人的庇护和激情。

第三场天鹅王子的扮演者以黑天鹅的形象出现，在这里，他充分地表现出一个优秀的芭蕾舞者所具有的无穷的潜力和表演力。相较于上一场白天鹅的温柔体贴，黑天鹅的舞蹈动作更加野性且风流不羁。他近乎粗野地挑战王宫内每一个人的目光和欲望。端庄自持的公主们明显乱了方寸，意乱情迷。就连一向严肃刻板的女王也被黑天鹅王子的野性所征服，在他桀骜不驯的目光下低下傲慢的头颅。

面对黑天鹅骄横跋扈的姿态，王子通过一连串的舞蹈动作将心中由惊喜、憧憬、困惑到不解的妒火表现地淋漓尽致，并在不可自制的爱欲驱动下打开内心隐秘的大门。这个非理性的举动必然导致生命的毁灭，也不禁让人想起唯美主义作家王尔德那句著名的话：“我那么挚爱的生活，却把我撕得粉碎。”

从电影《王尔德》（史蒂芬•弗莱与裘德洛主演）中我们可以看到，即使沦为阶下囚，王尔德也从来没有放弃“美即为最高的善”之信仰。他在法庭上慷慨陈词，他认为他对同性情人的爱是一种美的，优雅的，崇高的感情。“在这种美的支配下，才能产生出像米开朗基罗和莎士比亚创造出的伟大的艺术品”。他形容同性情人有着“玫瑰花般的嘴唇，金色的灵魂，狂野的激情”。即使遭遇情人的背叛，王尔德依然说，我因恐惧而不知所措，因痛苦而茫然，但我不会恨你。

社会可以放任流言，却无法容忍一个人的特立独行；美如果冒犯世俗，即被定罪。王子也犯下了和王尔德同样致命的错误，他们有一颗敏感多情的心，以为拥有了美就拥有了一切，却对人性中隐藏的恶从不设防。——也因此，他们所坚持的美，只能迎来被侮辱被蹂躏的命运。

最后一场戏，王子集中全部的心神意志召回了心中的天鹅王子，并在天鹅男子的亲吻和庇护中获得新生。《男版天鹅湖》尾声一幕神奇般地闪耀着从天而降的光辉，王子的灵魂如愿地回到天鹅王子的怀抱之中，皎洁的月亮为两个男子的周身镀上一道炫目的光华。在这里，人间王子和天鹅王子那种水乳交融的感情令人信服地展示了同性恋是自然的，是和宇宙自然浑然一体的，从而把男人之间爱情的美融入到与自然共存的永恒的极致。

《天鹅湖》原作者柴可夫斯基一生经历着被迫隐藏同性爱欲的苦痛，他将创作芭蕾音乐时对童话世界的想象视为自我灵魂的解脱。在他去世一百年后，他耗尽心血创作的《天鹅湖》由一群男性天鹅来诠释，男性舞者们把音乐中蕴含的美与力量诠释得如此贴切，把作者对爱与自由的呼唤如此真挚地表达出来。

说句题外话，根据现代动物学家的研究，雄天鹅是自然界最“崇尚”同性爱的动物。四分之一的雄性天鹅终生与同性结成伴侣。曾经看过一篇故事，讲述天鹅伴侣的一只不幸身亡，另一只为此撞向山崖，为爱情献出生命。我想，身在另一个世界的柴可夫斯基如果看到他呕心沥血的创作终于在人类舞台上找到与天鹅之间奇妙的统一，也会露出他欣慰的笑容吧。。

20200118 俄罗斯芭蕾国家剧院 北京喜剧院上演 19：30-21：45左右

真是太震撼了！看这场演出，我才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美到窒息、摄人心魄！

这是第一次看芭蕾舞剧，去之前，真的挺难想象一场舞跳2个多小时是怎么回事，往那儿一座，全明白了啊。中间大部分的时候，我和肖同学紧握双手，真是都太激动了。去的时候，我还在心里嘀咕，票面价格480元，落得个第15排的座位，价格着实不菲啊，但是越看到后面，越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些美丽芭蕾舞者的演出，完全让你值回票价，心服口服啊。

稍微遗憾的是，知识储备比较有限，对剧中情节、曲目、角色以及芭蕾本身了解都不太多，所以，以下都是来自一个艺术盲的最朴实的观剧感受。

第一幕

当灯光暗下来，红色的幕布铺展在舞台中央，音乐响起来有一会儿，仿佛是要让观众微微进入情境，红幕才徐徐拉开，一个明媚宫廷生活的背景呈现在眼前。舞蹈和音乐都是轻快的，一幕幕盛世天堂的模样。看到这一幕，觉得一切甚好，但是作为半个吃瓜群众，可能不会有更深的体会。但是，接下来，体验会大大升华——

第二幕

深蓝色的微光，飘散着浓浓水雾的湖面，身着经典天鹅服的舞者们！对，这就是印象中最经典的天鹅湖的样子。当天鹅们轻快跳跃着出场，一个接连一个，你一定会被那优美颀长的身姿、灵动跳跃的舞姿，还有她们成群结队所铺陈出的宏大的美好所吸引。因为，一个这么美就算了，个个都这么美啊！！！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是群舞，接下来是一只只小天鹅的轮番出场，灵活善变的步伐、优雅动人的姿态，真是无不让人陶醉……一幕接着一幕，到了！四小天鹅，那跃动、那灵巧，让你贪婪的眼睛舍不得眨眼，你日常纷扰的大脑舍不得动一丝旁的什么杂念，只想着尽情欣赏这芭蕾舞的惊艳绝伦。那一瞬间，可真是美到窒息啊！

第一幕时，可能因为看过太多芭蕾舞者优美身姿下受伤的脚趾，所以刚开始她们每一次跃动，都会让我在心里怜惜一阵，但是欣赏到这会儿，眼里、心里只剩下惊叹与迷醉了。

说到这里，白天鹅美艳绝伦、我见尤怜，可黑天鹅和大恶魔也是风度翩翩，英姿飒爽啊，虽是反派，也甚是喜欢呢。

第三幕

在第二幕里是喜欢，第三幕里的出场更是美呆了。和白天鹅的纯洁、优美、楚楚可怜不一样的，黑天鹅高冷、美艳、飒爽，可真是帅呆了。就这一点来说，天鹅湖的人物角色之丰富、饱满，堪称个个是角儿，了不起。

第四幕

如果说第二三幕集结了所有的紧张、矛盾，勾起了观众最多的心魄，那第四幕，就是令人欣慰的，圆满的结尾了。最后，王子托举起白天鹅，红幕一寸寸闭合，多么舍不得就此完结啊。

剧场里，我们座位的前方有个小女孩，全场看下来，又是跳跃又是鼓掌，甚至还跑到座位旁边转圈圈，真是开心得不行。当时我就跟肖同学说，以后要有小女孩，一定要带来看天鹅湖啊。

说实话，这天本来因事挺郁闷，但看完天鹅湖，满是喜悦和感动，因为没有错过这部剧而开心得不得了，还觉得自己赚大了。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竟然还兴奋得有点睡不着觉。

肖同学日常肉麻问：“你是我的小天鹅吗？”

我：“……你说呢……”

“你是我的胖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