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第一季

谈及美剧，我认为自己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我并不是美剧的狂热爱好者，但是考虑到英语学习需要，从上大学之后，基本不常看国内的电视剧，各种类型的美剧看得不少。

看过破产女孩，但是中途弃剧，原因是荤段子和搞颜色贯穿其中，看久了容易审美疲劳；

看过老友记，但是不连贯，原因是剧情吸引力很强，但是情节连贯性却稍显逊色，说白了，我可以随时随地从其中选一集看，那我就没有必要“追”得很紧；

看过天赋异禀，的确是“爽片”，奈何剧情越走越离谱，女主光环掩盖一切；

行尸走肉也看过，前几季还可以，但是后面略有些拖沓烂尾了，为了剧情化而剧情化；

也看过政治题材的纸牌屋，从情节到拍摄质量，都是教科书级别，但是说实话看下来有些疲惫感，剧情太过正经，对于追求通过看剧放松心情的观众而言，并非首选……

如果你问我，有没有这样一部剧：剧情不重复不拖沓，连贯而跌宕起伏，略有深度但却不至于让人心累，我会回答《蛇蝎女佣》（《devious maid》）。

极少有一部剧让我不自觉地发笑，《蛇蝎女佣》是其中之一，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这是一部喜剧。

关于这部剧，我想说两点：剧情和主题。

首先，剧情。

看过这部剧，你会发现这部剧不太像一般的电视剧，它的转折点和矛盾冲突有时甚至让人感到意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呢？怎么可能不是这个人呢？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他们怎么会这样变态呢？

在看这部剧的过程中，这样的想法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用“好看的美剧“来定义这部作品过于简单了，我更愿意说这是一部“小说式的美剧”。

以一场宴会的谋杀案为导火索，开始勾勒出四个女人和比佛利山庄的富人生活状态，到最后同一地点的一场宴会的谋杀案，第一季结束。第一季是我最喜欢的一记，首尾呼应，层层递进，堪称完美。

Marc Cherry的剧本和一般的剧本不同，正如我前面提及的这部美剧给人感觉更像是一部小说，Marc Cherry的剧本创作总是有着浓重的文学气息，那些讽刺意味十足的人物对白和角度大得足够把观众“甩飞”的转折常常让我啧啧称奇；故事长度适中，并不是裹脚布式的“鸿篇巨制”，但是却能够在有限的时间内将各种细节点缀其间，以抽丝剥茧的方式将整个故事铺展在观众眼前，说得稍微夸张一点，你不看到最后一集，就永远等不到那个最大的惊喜。

性感热情、善良温暖的女佣们和奢华精致、贪婪纵欲的雇主们形成鲜明的对比，其中的斗智斗勇让人瞠目结舌，你或许会说《甄嬛传》不错，但是从小高潮的密集性上看，《蛇蝎女佣》远胜《甄嬛传》，虽然说这部剧并不长，每季只有十三集，但是当各种转折被最大程度地浓缩进有限的时间内时，观众的情绪会产生持续的情绪兴奋，进而产生对剧情的好奇感。

同类型电影还有两部时常被提及，《绝望的主妇》和《致命女人》，但是根据周围朋友的反馈，我发现很少有人将《绝望的主妇》全部看完；至于《致命女人》，我在这里暂且不做比较，美剧的第一季一般都比较出彩，等《致命女人》也出够四季的长度，再来看两部剧孰优孰劣吧。

其次，主题。

我们在看剧的过程中，往往会有这样的感受：某某剧很烧脑，或者某某剧是一部没什么脑子。出现这些感受的原因在于每部剧留给观众的思考空间是不同的，换言之，有些剧让人不自主地产生思考，而有些剧则不能。

《蛇蝎女佣》的思考性是有的，这和它的主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剧中有好人，也有反派，但是每个分支都在指向一个命题：既然爱是没有错的，那么以“爱”为出发点的决定是否可以被道德“减刑”？

我希望正在阅读这篇文字的你可以好好思考这句话，看完《蛇蝎女佣》之后，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很费脑细胞的问题，你可能会想到很多剧中的情形。

原本是大学教授的玛丽索为了帮助儿子摆脱困境伪装成女佣，进入比弗利山庄，隐瞒身份，和冷血的雇主们斗智斗勇，她隐瞒自己的身份、让身为律师的雇主提供不利于自己委托人的证据等等，但当你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孩子洗刷冤屈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艾德里安夫妇的婚姻关系因为孩子的意外死亡面临挑战，丈夫变态的性癖好和妻子常年的忍耐纵容形成反差，两个人相爱相杀，互相折磨，却谁也离不开谁。这一对应该是我最爱的反派了，两个人的做事原则出奇一致：我是个坏人，那又怎么样呢？

卡门是心怀音乐梦想的波多黎各女人，为了音乐抛弃刚刚出生的女儿和思想传统的丈夫，也放弃了自己来到美国后的爱人。我不认为她是自私的，有些人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愿意委屈自己向生活服软，但是你不能说他们是错的。

罗茜怀着愧疚和自己的雇主斯宾塞陷入爱河，却发现斯宾塞的妻子佩里是个坏女人。对儿子的爱和对斯宾塞的爱让这个女人长期挣扎，她常常犹豫不决，甚至有些“绿茶婊”，但是坦白说，我并不讨厌她。

左拉和瓦伦蒂娜是一对母女，一起为吉纳维亚服务，瓦伦蒂娜和雷米坠入爱河之后，母女之间的矛盾持续爆发。

……

在这部美剧的开端，故事有着不同的支线，随着剧情逐渐深入，所有支线逐渐聚拢汇集成一条主线，引导观众看到故事的真相和创作者想要传达的主题。每个人对于生活有着不同的追求和期许，在这样的期许和追求的驱动下，作出不同的决定和选择，有些甚至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但是不论是对梦想、对家人、对朋友，还是对爱人，当拨开云雾之后，所有一切都是因为爱。

爱是一种很神奇的滤镜，它或许无法“扭曲是非”，但却可以为行为主体获得被原谅和理解的机会。故事中的主角们纠结、挣扎、沮丧、黑化、被不公平对待、喜欢gossip各种八卦轶事，但是当一切过去她们依旧选择去爱和守护，仅这一点点的“政治正确”就值得我为它鼓掌。

每当故事中的角色面对选择，我常常会思考，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做？我会选择站在那一边？这就是思考空间，蛇蝎女佣的故事错综复杂，让人瞠目，但是却做到了为观众留白，这是我将它与其他“爽片”区分开来的重要一点。

如果想要更加细致地去分析这部美剧，其中有很多华点。

性感火辣的女佣们都具有拉丁血统，而冷漠残酷、自诩高人一等的雇主们大多是白人，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反种族歧视的意思；

到了第四季，著名导演在沟通拍摄玛丽索的著作时，认为书中以玛丽索为原型的任务玛丽亚由女人出演会惹得观众厌恶，应该由男人出演，这一点遭到玛丽索的反对，这部分情节往剧中注入了一些女权主义和男女平权的元素；

卡门追求音乐梦想的拼尽全力和现实回馈给她的无数打击反映了娱乐圈的真实生态环境；

吉纳维亚步入老年之后容颜逐渐老去，健康状况每况愈下，随之而来的对于婚姻生活的渴望和对于岁月无情的恐惧也恰恰符合了很多当代人正在面临的焦虑；

雇主和女佣们之间的斗争似乎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阶级矛盾的具象表现；

……

数不清的经典人物对白，配合着略微有些舞台剧特色的背景音乐，《蛇蝎女佣》成为一部高讽刺水准，兼具强烈戏剧色彩的作品，你可以从各种角度去赋予它文化艺术和价值观念层面的意义。

最后感叹一句，有钱可以为所欲为，这话不假，但是有钱和没钱都只是意味着一种生活。你可以因为有钱过上富裕的生活，同时会丧失一部分生活体验。所以贫穷和富有不该被划分等级，而应该归为一种差异。有钱没钱，都可以收获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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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女性的题材，在西方电视圈可以说是屡屡成为拍摄的焦点。而《使女的故事》与《蛇蝎女佣》这两部戏，可以说是把男权主义与阶级划分与压迫下，下层女性所展开的生活做出了极致的描绘。这不是中国热衷于拍摄的宫斗大女主戏，也不是英国极度复古追求古典主义才子佳人的庄园戏码，而是对于未来的想象与现实的深入刻画。

如果你是一位男性，又恰巧热爱丰臀肥乳的话，或许你已经看过无数遍《蛇蝎女佣》了，因为五位常驻拉丁裔女主角，几乎每一集都袒胸露乳，穿着女佣制服在比弗利山庄的大房子里扭着翘臀走来走去。在第一季中，她们分别属于五个有钱人的家庭，她们待人接物，与业主的关系各不相同，业主们的职业、喜好也各不相同。

其中的大姐当属佐拉，她不仅仅是吉纳维芙·德拉图尔（一个上了年纪的典型比佛利山庄花瓶形象）相伴了二十年的女佣，更可以说是主人的脑子，在做什么事情都不过脑子的主人面前，她总是挺身而出，为女主人出谋划策。而她也曾有过不堪的往事，那就是因为阶级原因而被曾是男朋友的女主人之兄给抛弃。而现在正值花季的女儿瓦伦图娜正重演着自己当年的历史——与女主人公的儿子雷米陷入恋情。

而二姐马利索则应该是全剧的悬疑点所在，她是心怀秘密才从一所大学的英文教授变身成为女佣——为了洗脱儿子的杀人罪名，于是她潜入了隔壁老少配的泰勒一家以方便打探伊芙琳一家死掉的女佣之死因，而那位女佣也曾是她收养的儿子所深爱之人。而在这之中，观众们不仅会发现这些身居高位的男性招妓、热爱制服的诱惑，与女佣的钱权交易，更可以发现这对无性恋夫妻平静的外表下的暗流涌动。

三姐应该就是罗茜了，几乎全剧百分之六十的床戏都给了她。作为一对明星演员佩里夫人与斯宾塞先生的女仆，她显然得比这两个演员更会演戏才行。妻子是正红的美国甜心，工作接到手软，常年蹲组不在家，忙着跟外面组里的小鲜肉乱搞。而老腊肉丈夫则已经悄悄过气了，当然也不甘寂寞，与女仆罗茜干柴烈火，还因为上了年纪，做爱过猛而突发心脏病被送往医院。罗茜则一边有条不紊地跟斯宾塞先生偷着情，一边每周去向神父忏悔自己的错误。一直被蒙在鼓励的佩里最后还是发现了，她举报了罗茜黑在美国的不法身份。

四姐应该就是怀着明星歌手梦的卡门了，拥有着天使般的面容和魔鬼般的身材，是一个典型的辣妹，万众期待她应该能被主人潜规则吧，谁料身为著名歌手的男主人公却有龙阳之好，所以好白菜最终只能让管家山姆给拱了。卡门可以说是这些女佣中最天真的一个，她虽然37岁了，但还是继续做着明星梦，她也不认为自己在这里低人一等，所以她在跟随了男主人十年之久的跛腿经纪人得癌症化疗，但男主人公却不闻不问时把盘子砸掉震慑主人。

老五应该就是老大佐拉正值花季（19岁）的女儿——瓦伦图娜，她面容姣好，对时尚与时装很是敏锐，每天都想着穿着凸出曲线的衣服吸引雷米的视线，雷米先开始对她并不在意，几乎都是她的单恋，但在她发现雷米吸食可卡因后并没有帮雷米保守这个秘密，而是告诉了佐拉实情，雷米及时被送到了戒毒所戒毒，捡回了一条命。从此，雷米就喜欢上了善良美丽的瓦伦图娜。

这里面的男性形象多以玩弄女性为主，不管是奸杀了女佣的雷米之父，还是抛弃了艺术家前妻娶了妓女，想要老来得子的律师，或是有色情偷窥癖的伊芙琳的老公，还是在女仆身上寻找慰藉的过气男演员，似乎没有一个是拥有正常性关系与婚姻关系的。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寻欢作乐、夜夜笙歌、纵欲过度的代表，而他们的另一半则大多数也都是花瓶的代表，每天只关心美容与服装，没有母性也没有知性。

似乎这也与比弗利的地理位置有关，它既不是硅谷高新科技的geek们所住之处（美国西海岸湾区），也不是美国名校周边的学区房，更不是纽约百老汇周围那些狭窄但有艺术感的住房。比弗利拥有着穆赫兰道，有好莱坞傍身，在某种程度上那里可以说有半个娱乐圈的身影。

而与其相反，则是充满禁欲感的《使女的故事》，在这部剧里女人们的曲线与面容都被修女似的红色长袍与帽子给遮蔽起来了。如果说《蛇蝎女佣》里女主人与男主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女佣怀上了男主人公的孩子，因此女佣与男主人公之间只能有性，不能有骨肉。那么，在《使女的故事》里位高权重的大主教以及主教夫人们则只允许使女们怀孕，而不允许她们与男主人们产生性快感。就连做爱（如果还可以这么说的话）时，都有人在一旁念着求子的圣经，而使女们的名字也将被抹去，孩子将永远不知道生母是谁，她们不过是人类繁殖工厂线上的女工。

《使女的故事》来自于加拿大女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在一九八四年写下来的故事，在柏林墙尚未倒塌时她就构思了这篇小说。似乎是出于对于苏维埃高度专制主义的恐惧，她虚构出了美国也被吞噬成为一个由宗教掩护着的暴政，环境污染，女性生育率下降，那些不能生育且身居高位的主教夫人们抓来这些使女，让她们为自己与丈夫繁衍后代。

剧中的女主人公的第一个镜头便是与女儿在路上驱车，可即使遁入山林依旧被抓走成为了一名使女，她也从本名琼改为了——奥芙弗雷德，是大主教弗雷德的附属品。每周由嬷嬷们带着她们去寻找各自的主人受孕。女主人公则面临着重重困难，一边改造着大主教的思想，利用他出逃与家人团聚，一边忍受着这苦不堪言的环境。

《使女的故事》被定位成一部未来小说。未来小说在西方批评界被称为思辨意味意味颇为浓厚的“悬测”小说。不同于刘慈欣与郝景芳，这样的故事文化内涵显然更为丰富，因为前两位作者是站在自然科学角度写科幻之文学，而后者则是站在人文科学角度想象未来之文学。就连叙述方式也更为现代，采用了以女主人公以磁带录制当时场景的方式进行书写，颇有纸上“飞机的黑匣子”之感。

而当2017年美国的hulu把其制作为剧集时，无疑把这种想象更加具象化了。而压迫也更加清晰可见，受压迫者并非女性，似乎这与导演是男性有关，他把男性受到的压迫也刻画清晰，这种清教徒式的苦旅似乎又是一次“存天理，灭人欲”的运动。

而这两部剧集，一部展示极致的纵欲，一部展示极致的禁欲，可作为观看者的我，既没有体会到片刻的温存，也没有体会到禁欲的诱惑，反而令我毛骨悚然、恐惧不已。如果说戏剧情境里的女一号与男一号们都需要走极端们，那么人类社会与自然如果也同这两部戏一样走极端会如何呢？

是重演历史上某些帝王家沉迷于酒色，王权被颠覆，或是重演历史上大肆宣扬程朱理学？人类文明发展至今，或许我们也该学着去寻找能权衡两者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