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rcle：相连的两个世界

如果可以让你忘记所有痛苦的记忆，忘记真相，那你会变得更开心幸福吗？这个你还完整吗？ 这是一个被讨论无数次的问题。良药但苦口，毒药但甜蜜，这永远是一个最好的选择题。也是故事里最好的一个冲突。《Circle：相连的两个世界》便以此展开。

编剧在剧中创造两个不同却相连的世界，一个是2017年，以弟弟为主角视角展开。一个是2037年，以哥哥为主角视角展开。韩国编剧很喜欢用这种表现手法，如《W：两个世界》这种次元不同的世界，也许是像《信号》、《九回时间旅行》这种时间不同的世界。

朴敏英（郑仁仙饰）

该剧用了玄幻+悬疑的方法来讨论这个问题，在人们的记忆上做文章。让人以为原本应该是这样的走向，突如其来的反转却让人惊呼，原来是这样！

编剧设置了这样的一个情景。2037年，一个没有犯罪率的城市被建立起来了。一个叫做HumanB的公司发明了一种芯片，这种芯片可以维稳并控制人们的情绪。比如当你愤怒或产生犯罪的念头时，脑中的芯片就会让你冷静下来。

表面上通过芯片HumanB让这个城市保持犯罪率为零。但实际上这远远不能控制犯罪。HumanB实际上是通过切除人们痛苦的记忆，割除人们脑海中残酷的真相，来达成零犯罪率的。

因为大家没有了痛苦的记忆，没有了真相，也就没有了仇恨。世界就会达到圆满和谐。

这种做法是不是听起来很熟悉？编剧给出的解释是：虽然忘记了真相的人会很快乐，但知道真相的人很痛苦。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忘记痛苦的权力。而且经历过那个残酷真相，然后死去的人。他们简直没有任何的公平正义可言。

我个人觉得，忘记了真相和痛苦的记忆，大家确实会变得快乐，但大家都会变得幼稚。因为疼痛是让人成长的东西。拥有喜怒哀乐才是健全的人格。人的欲望是与生俱来，永存的。一群存在欲望和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拥有着幼儿的心智和快乐天真。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会如何？

悬疑其实是编剧最乐于挑战的题材，因为难并快乐着。编剧是在是一个技术岗位。他们要思考的不是表现什么快乐，什么悲哀，什么绝望。而是用什么样的动作、冲突、事件来表现快乐、悲哀、绝望。《circle：相连的两个世界》的编剧就做得让人很服气。

举个例子：这部电影的主角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弟弟小时候爱四处去玩，有一次他大晚上跑到山上去了。哥哥骑个自行车找了半天才找到他。

哥哥问他，你为什么要自己跑到山上来？弟弟回答：山上有外星人啊。

哥哥笑了：这世界上没有外星人。

弟弟：有的。

然后他们背后一道强光亮起，并且朝他们追来，两个小孩都吓傻了，赶紧逃命。

最后哥俩摔倒在路边，强光中走出来一个漂亮的、光着身子的外星人姐姐。

然后第二段剧情来了，很多年之后，弟弟在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学学习。但是这个大学里最近接连发生诡异的自杀事件。警察怀疑存在他杀的可能性。

弟弟回家之后，却见到了哥哥。弟弟十分讶异：哥哥，你怎么出狱了？

弟弟在忐忑中和哥哥相安无事没几日，就发现哥哥居然还在追查当年那个外星人的下落。弟弟不禁要骂醒他：外星人不存在！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

哥哥：真的有外星人。

这种反转看起来是不是就很帅！为什么十几年后原本坚信有外星人存在的弟弟，坚决不承认外星人的存在。不相信外星人的哥哥反而十分笃信。而且这部剧居然还敢玩记忆。

“这个世界太简单了，只要去看记忆，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不管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只要去看记忆就什么都能看见？不是，即使能看到记忆，却看不见回忆。

比记忆更让人珍惜的是回忆，拥有一个人全部记忆的人并不是他本身，而是记忆串联起来的拥有情感、信念的完整的人。

昊秀在最后记者会上的阐述我想也正是编剧导演的立场。不能忘记的人要记住，犯过的错误要承担责任。悲伤的事情也要记住，因为那才是一个人！

引用剧中很有意思的对话：

李昊秀：所以呢？没有记忆，如果幸福呢？那不就行了么？

金俊赫：失去记忆你知道是什么吗？是我再也不是我的意思。

李昊秀：我也害怕，希望不是我，被我遗忘的可怕的记忆，怕重新回来，不想记住，就是想幸福。

痛苦不幸的记忆，你愿意保留还是彻底删除？如果是我，我选择正视它，挑战它，战胜它。这样才会真正的成长，才会更强大。你会作何选择？

好的地方就不夸了，想说说扣一颗星的原因。

几个角色设置全无说服力，比如反派本部长和他的花瓶女打手，坏得单一、扁平、无趣，硬生生用一两个镜头加上了「良心无端上线」「有个瞎妹妹」之类的设置，却因为着墨太少、笔下功夫不够，不但没有让反派人物成功变得复杂可信，反而徒增莫名其妙。

而和人物当中最大的败笔——女主——相比，这都算好的。女主在主观能动性、行为可信度和人格塑造上的全然缺失，都被用来安排和弟弟的多余感情线了。2007年女主如果不是失去记忆而是干脆和双胞胎爸爸一起死了，对后续30年剧情将会毫无影响，甚至还能提升观感。

女主知道自己是一切事件的核心，所言所行却完全像是置身于主线剧情之外，完全不得要领。就好像剧情注水以后的毛利兰，让人对着这个空有优秀配置、站在风暴之眼，却被编剧活生生断手断脚断舌头的尴尬存在，不知该厌烦还是怜悯。

几个令人捶胸顿足怀疑女主脑壳里装的是外星人脑汁儿还是过期米酒的瞬间：

首先是情绪反应异于常人。2037年小巷里，女主和哥哥怀疑会长是弟弟的时候，女主对哥哥说，如果这个操控抹除人类记忆的大坏蛋真的是宇镇，那他这么做就都是因为你，谁让你从小苦大仇深ptsd，丢了记忆才学会笑的。于是哥哥爆哭，责备自己，啊，原来是我抓着过去不放才导致弟弟黑化的。女主眼含热泪、接着激情控诉：你弟弟答应我了，他单挑完反派boss就马上回到我身边的，他失约了，我难受死了，他明明答应我的，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哭哭！

Hmm. 此刻哥哥正掏心挖肺地向灵魂发出血淋淋的质问，自责和自我怀疑到准备放弃寻找弟弟、也放弃自己作为金刑警生活的这十年，女主不说一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不起我害死你们全家了」也就罢了，竟然控诉完哥哥控诉弟弟？Excuse me but哥哥的ptsd是因为谁啊！是谁让哥哥前半生活在痛苦和应激里，被剥夺家庭和童年，精神失常、过失杀人（疑）？是谁的再次出现直接导致哥哥被抓被害被失踪，导致弟弟为了救人自此人间消失20年？

难道不是您吗？

第二个情感爆发点透露的是女主思维反常、主观能动性缺失，并且无法对环境刺激给出恰当反应。第十集2017年哥哥被救回驱虫手术后记忆衰退，医院走廊里弟弟、女主、女二商量对策。弟弟看着没了ptsd笑得像个缺心眼的哥哥，动摇了，灵魂质问他哥是不是没记忆更好，要不要干脆放弃这场不知如何打赢的仗。女二急了，转而问女主怎么办。女主，你当个人的机会来了啊！在我方茫然无助，被逼到角落作困兽之斗的时刻，如果女主是个合格的剧中人，思维路线至少有三：一、冲动孤勇路线，自己去找敌方谈条件。自己是敌方最想要的东西，又拥有整个剧中宇宙最屌炸天的能力，去做筹码不仅不会丧命受伤，反而能让我方变被动为主动。二、理智坚定路线，想办法自己解锁记忆，无论是联络母星还是依靠感情（再来个什么吊诡的高科技手段也无非加一个编剧圆不了的话茬罢了，不多这一个）。三、深明大义路线，都知道逼她找回记忆的人是坏人了，那拿她记忆肯定是打算干坏事了，那就守护好该守护的，想别的办法救哥哥。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路线，但总之是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又或者尝试了却失败，哪怕只是进行更多更深的自我质询，让观众感到「适切」和「正常」。让观众感到他们眼前的您，是个有情有义的血肉之躯，是个会对困难产生自然和恰当反应的人物。可是女主和编剧果然又让人失望了。

本剧探索的核心问题之一，要不要为了个体幸福牺牲掉对他者和世界的责任。这是编剧恨不得过几分钟就往观众脸上怼、生怕观众失忆忘记的问题。为什么这个关键时刻主角反倒想不起它呢？哥哥面临失去全部记忆，要保全自我只能靠向邪恶力量妥协我方掌握的关乎人类命运的知识，这不正好为少不更事的主角团提供了探索这个核心问题的最切肤的语境吗？要不要为了我们的幸福、所爱之人的完整，去交换人类堕入黑暗未来的可能性？责任在个体的幸福面前算个什么不算，又到底什么是幸福？弟弟的质问已然开启了这团思考，就像一团毛线球被择出了线头。女二把线球交到女主手里，然后女主直接把它一丢：我懒得择了，我不会想事儿，我无法回答，我不知道，哭哭。

哪怕大家拦住您，哪怕您不用真做什么，不用真开启什么毁天灭地的进程，您也好歹表示表示吧？眼泪您都流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就不能再进一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表现得像个人呢？

第三个情感爆发点上女主干脆直接失去了她的全部智商。2037年女主和哥哥找到韩教授/女主父亲（伪）被窝藏的房子，跟已失智的韩父激情对峙。面对「弟弟是死是活」的逼问，韩父提到「弟弟死了humanB超级电脑系统不应该健在才对」。这句话哥哥不懂也罢，毕竟他不是亲历者没有一手记忆，女主您也不懂吗？二十年前您和弟弟一起进入老家地下室，一起发现那颗绿星星和那个系统，一起在记忆录影带里看到女主失忆前为弟弟做这个「记忆匣子」的原委，一起理解了这样一个装置对人类的科技和文明具备无可估量的改造力量，并且它唯一依赖宇镇运行。这些您都忘记了吗？不，您失去的只是2007-14年的记忆，而这是2017年您作为韩静妍读大学时候发生的事情，您没道理忘记，您应该记得好好的才对。

星星匣子是把宇镇的记忆视觉化存档的装置，humanB的系统在对智能区市民做同样的事情；您暗自作为黑客追查了多年的humanB，您一手揭开了记忆存档和删除的黑幕，您对humanB的机制了解得比谁也不少；二十年前，您亲眼看见录像带里古早的自己为弟弟做了星星匣子、并把弟弟设置成唯一的钥匙，现在您的父亲说，humanB系统运行的唯一钥匙也是宇镇。

在这个所有观众等着你们真相一起大白的瞬间，您哭的像个傻逼，也的确像个傻逼一样问道：「这一切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就算这二十年间您无法想到，有着相同功能的宇镇的星星匣子与humanB的核心技术，它俩可能是相关的。就算如此。在这真相呼之欲出的时刻，您也不必要白痴到需要哥哥这个弟弟记忆的旁观者，来提示您这个亲历者，才终于回过闷儿来吧？

我也真想问问编剧啊，把女一号设置成如此傻逼，是什么意思呢？能说说清楚吗？

编剧总在通过各式各样角色的嘴向观众强调着，女主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拥有无穷无尽无量无边的知识，一个人就能让科技飞跃、改写人类命运。

可是编剧也总在每一个情节的关卡，用最空洞和苍白的言行，把女主塑造成了一个全然多余和令人厌恶的形象。她没有agency，没有自主的情感驱动，不会表达思考，没有性格特色，只有生硬的标签和堆砌的技能；她看上去是个牛逼黑客，却除了最初的曝光反派集团删除记忆黑幕，就再也没有过任何推动剧情的作为，也当然不能独自开拓任何故事线，只是在每一个场景里、每过三个镜头，就在边上哭着，被男性主角保护着，说着「我不知道」。蓝鸟身份为观众所知后，女主出了力做的一切事情，不靠她做换个别人也完全可行，甚至做不做都无所谓；反正每场打戏也都有更会打的男人在打，而那些作为黑客出现的莫名镜头全都删掉也无妨。

她的确失去了作为「全能者」的记忆，可是记忆并不构成一个人的全部，这在申叔多少年前的《惊险游戏》里就说明白的事情——没有记忆，你还有你的思考，还有你的智识；你并没有失去大脑或者灵魂，你仍然可以创造新的记忆。而失去记忆的女一号，却好似失去了一切使她是个「人」的东西一样，披着一身无用的装备，参与着每一段不需要她参与的剧情。这多像被无端剥夺了加入主线的资格却仍然要强行充当女主角、幽灵一般徘徊在所有案件周围的毛利兰啊；这样的女性角色，几乎绝无例外是男编剧的产物。无数个这样的你们，令我扼腕。

讲故事的男人们，一边要让故事的女主角具备一切在他们眼中吸引人的特质，承载他们对女性的想象，美丽也好、超能力也好；神秘也好、袒露而纯真并且一切尽可知尽可得也好。却另一边要让这个女人无用，不是个人，起码不是个像男主角一样的人。她不能具备像他一样可以捋得清的思维过程，可以说得明的成长路径，可以立得住的动因，可以完全共情的悲欢。她看上去站在风暴之眼，没她仿佛一切都不行，可是当你仔细看，她之所以是「她」之处，all the things that make her exactly what she is apart from anybody else, 那些部分的她，其实与她周遭的事情毫无瓜葛，对她身处的故事毫无影响。于是她可以被任何一个别的美丽或强大或神秘或袒露的女性替代，毕竟她们只是男人讲的故事里的符号。她可以是一切事件的起源，却不能真正改变她的历史，那终归是围绕她身边的男人们的功业。而她的个人的生命的历史，始终与这故事无关。在男人讲的故事里，她就像个美丽的异兽，一个石雕的女神，一个隐匿的幽灵，却永远不是个人。

p.s.不是要拉踩，同样吕珍九主演的、但却是女性编剧和主创团队的2021年的《怪物》，就在塑造立得住的、精彩的、硬气的女性角色方面提供了无与伦比的榜样，好女人各个有各的可爱，坏女人也是血肉丰满的活生生的「人」。只有女人能讲好女人。

不得不说韩国在电视剧领域的超前意识还是挺明显的，这部融合了超现实科幻悬疑推理等元素的剧，从题材上就很超前，两个时空穿梭，故事交错展开看得过瘾，动脑才能跟上节奏。

四星的原因是结尾似乎有点韩剧高开低走的通病，也是……铺陈太多最后趋于简单化的结局，总是叫人有点儿不痛快，可能做成一个系列片效果会更好，不过似乎是没有这种打算了，现已交代的结局也算不上烂尾吧，还是保证了故事的完整性。

然后说说演员，吕珍九一直被封为优秀童星出身男演员，小时候的演技确定很惊艳，且一直水准不错，这次的发挥空间挺大，虽然从剧情上来说我觉得这部更像是双男主，不过一点儿不压人，他还是挺突出的，想他这类的演员大概就是大家看到他的名字觉得嗯，应该不错！演技还是有保障的吧！这里离不开多年累计的观众缘。

为了珍九弟弟去看的circle，花了两天时间刷完，最终...哎，意难平……

金宇镇算是近些年看过的电视剧中比较悲剧的人物（另一个是阿宫里的刘振宇），一个阳光聪颖善良的孩子，尽管母亲早逝，但有爱他的爸爸哥哥和奶奶，日子平和，幸福...十一岁那年幸运的遇到了来自外太空的星星，然而这也是不幸的开始……接下来父亲失踪，奶奶生病，哥哥精神出现问题坐牢...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珍九演的就是大学的宇镇。

作为男主，宇镇似乎不怎么受欢迎，他很聪明，学业第一，但是没有朋友，独来独往，甚至还有几分自私……为什么十年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会变成这样呢？残酷的现实让这个少年过早的承担起生活的压力，奶奶的医疗费，哥哥因精神问题坐牢……他只想过平安的日子，他好累...所以他把自己包裹起来...直到又遇到了星星...

得知错怪了哥哥，宇镇开始自责，开始寻找和解救哥哥，这就构成了每一集的上半部分发生在2017年的弟弟追寻哥哥的情节..这也是这个电视挺有意思的地方，每一集分两个部分，上半部是弟弟找哥哥，下半部分就是20年后哥哥找弟弟...

看的时候一直在想，2037年宇镇还在吗？2017年发生了什么？终于最后两集给了我答案，也是让我痛心不已的真相……

宇镇一个人面对和承受了一切，他多想早点结束一切回到亲人和朋友身边，做一个普通人，他奔跑，往回家的方向，拼命往前....最终疾驰的车将一切击碎...他说要哥哥和静妍等他，于是他们也一直一直在等待和寻找...最终得到的还是噩耗，15年前的某一天，那个少年撑不下去，还是离开了...

从睡梦中惊醒的“宇镇”还是少年模样，虽然和宇镇一样的容貌也拥有宇镇的所有记忆，但终究不是他...

一直在想克隆这个问题，即便有着相同的记忆和容颜，终究也不是那个人啊……

多年的等待和追寻如果是一场空，人应该会趋利避害选择接受吧……毕竟，这也算是情感的延续，也算是圆了死去的宇镇回到哥哥身边的一个梦吧……

所谓：

人生不相见 ，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 ？共此灯烛光。

我还要大赞一下吕珍九，真是个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