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丝

HD

主演:娜塔莎·金斯基,彼得·弗斯,利·劳森,约翰·科林,罗斯玛丽·马丁,托尼·丘奇,Brigid,Erin,Bates,Jeanne,Biras,约翰·贝特,汤姆·查本,Geraldine,Arzul,Stephanie,Treille,Elodie,Warnod,Ben,Reeks,杰克·斯蒂芬斯

类型:电影地区:英国语言:英语年份:1979

 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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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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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苔丝 剧照 NO.1苔丝 剧照 NO.2苔丝 剧照 NO.3苔丝 剧照 NO.4苔丝 剧照 NO.5苔丝 剧照 NO.6苔丝 剧照 NO.13苔丝 剧照 NO.14苔丝 剧照 NO.15苔丝 剧照 NO.16苔丝 剧照 NO.17苔丝 剧照 NO.18苔丝 剧照 NO.19苔丝 剧照 NO.20

 长篇影评

 1 ) 久违了的短评不够写-甚至太长

依稀记得文学史课上谈过几点哈代的标签,譬如属于性格悲剧(好像是不同于希腊的命运悲剧以及莎士比亚的社会悲剧)、乡村、诗人、分阶段等等,然而却没看过他的小说。对哈代是有些好奇的,也想趁此补一下名著的内容(曾经的文学史老师也推荐过看电影快速刷补文学名著的畸形方法…),然而电影一开始就莫名产生一种对19世纪英国长篇小说的排斥感(翻了一下大概正式确立于《霍华德庄园》,老套得很),hhh。但电影一切都比我想象中好多了,得益于咖啡,以及后排座位和美嘉的好宽幕,看得还蛮为认真,过了这么久还记得这么清晰。像上一次上影节一样跑来写长篇观后感……

首先影像是非常美的,可以瞥见英国乡村的美,大概也是哈代的要求,并且能够感受到那并非是明亮的乡村美,而是有点阴郁、有点贫乏农作、有现实感的乡村。(也不知道原著哈代笔下的乡村如何。)也契合苔丝只是一位贫苦女儿、女工,并非那些常见的庄园lady。而此时的金斯基(应当很年轻)頗有意思,她更接近于文德斯《歧路》中的木讷朦胧状态,而非后来更有表情张力的《德州巴黎》,所以显得苔丝也颇有趣。波兰斯基拍得也很有意思,他的节奏推得平稳而有点快速,一点儿没有刻意去渲染那些老套的戏剧转折点(譬如因私生子而受村子里责难),仿佛恍然一过,就像苔丝还没醒悟过来一些,显得苔丝有股迟钝的敏感。(她对宗教和丈夫的执着与失望,在二者之间徘徊真好;尤其是对牧师和宗教的行为颇有趣;这种迟钝的敏感某种程度与《情迷意乱》中的嫂子出不来的感觉殊途同归。)而波兰斯基同时虽然限制在19世纪名著框里,有几处地方仿佛也露了几手现代作者手法,尤喜欢那谋杀一段(真有趣),尤女佣看到墙洞、渐渐浸血,虽没怎么看过波的电影,但仿佛很有一种现代惊悚片的味道;以及末尾的异教徒太阳神祭坛(巨石阵),虽末尾的太阳显得有些过于刻意,但那氛围好似一张很有名的德国画家的画,同时有回到了宗教的问题。

而最好玩的则是对男性的刻画——总之看后竟生出了一种“世界上怎会有男人这种东西存在”的感觉(普天下男人都是不可信的),hhh。可能得于作者在展示苔丝悲剧时对她周遭的社会人士都没有进行过多批判(对比于茂瑙),甚至往往在呈现周遭人的恻隐一面(譬如牧师、喂母乳时的年轻男子、牛奶厂主、教堂捡鞋子的人、末尾的警察、以及同男性对比那两位挤牛奶处相识的女工——一位接济了她,一位告知了丈夫克莱尔苔丝的执着(算埋下了一个丈夫回头的引子)),所以片中一切恶意都来自男性,尤其贵族哥(还是花钱买来的虚伪贵族身份)、那位肥脸油腻的(似乎是)资产阶级新贵。但更有趣的是这位丈夫克莱尔,好像整部电影的中段都是为了在逻辑心理层面呈现他为何在新婚之夜抛弃苔丝(如此怪异的抛弃),这其中有许多反讽的铺垫,譬如他不与牛奶厂农民们交谈(虽然他一心要立志当农民),譬如他有一个非常压抑的家庭环境(一般而言控制欲强的牧师的儿子皆会如此,想想《白丝带》),对那位宗教女教师的奇怪态度(那女孩表情很耐人寻味),以及他能做出连抱三人只为和苔丝独处这种引发全场笑声的奇怪举动,更具铺垫的是苔丝一早知道了他厌恶贵族身份,所以第一次她试探袒露时(在马车上)只说到了贵族祖先头衔,克莱尔一阵爽朗笑声说完全没问题,显得他极为开明,而后他非常淡定地袒露他的过去,大概类似《红与黑》于连的前一段故事,给了苔丝足够多的勇气和信心袒露过去之后,他竟然得出了“你的落寞贵族与你的意志不坚是相称的”结论,事实上他仍旧介怀苔丝所说的贵族头衔。不得不承认波兰斯基找的男演员非常好,他的表情软弱无力,像一个刻意要变新式青年却本质上仍旧虚荣自大的男性,这种新式(譬如厌恶虚伪的贵族、放弃牧师和去牛津、对婚姻的质朴追求)仿佛只是为新而新而没有真正从内心出发,他喜欢上苔丝本质上仍旧是因她的美貌,这与片中其他两位男性没有本质差别;总之他更接近一个受伤的男孩,因为他没真正的成长,因为他也很痛苦(尤记得他入家门父母竟也用poor boy来形容他)——大概与他家庭环境的保守本质有关,他仍遵循保守的道德体制。

不过作者后来将他变好了,但是私觉得有些遗憾,不过想想也能接受——为什么要如此悲观呢?只是电影里未呈现这一转变的过程(仅信笺是不够有说服力),——有想过是因为苔丝说要离开他了,他是被迫改变(现在觉得是这个解释好,因为正好可以去谈他到底也没改变,正好就是社会-家庭-性格/命运论,悲剧的原因)。但仿佛作者都对他同情大于批判。不过这变好的失望转瞬就被苔丝的谋杀给取代了,这个结尾真好。配合上述波兰斯基的技巧、以及金斯基的木讷感(尤其刻意强调的那夜她用手套把男人嘴打出血的铺垫),如此来强调苔丝的悲剧再好不过了。结尾也很好玩,应和苔丝在牛奶厂提及灵魂有片刻离开肉体的问题,她最后得到的拯救便是在异教徒的场地里/在夜空里仰望星星里灵魂得到升华,她的基督教没有拯救他,契合牧师的举动(两位牧师:一位说了大半天废话还是不给她的儿子举行葬礼;一位关闭了教堂大门)。

总之这么写下来觉得《苔丝》还是很有趣的,也许哪一天会看原著吧——即使不喜欢19世纪这种简爱式英国小说。(话说《简爱》的电影版就不怎么样了,而我还欠了个结尾……)其实看时更多想到了托尔斯泰的《复活》,聂赫留朵夫对玛丝洛娃的赎罪是很残酷的(当然与苔丝里的男贵完全不一样),未谈及的玛丝洛娃的遭遇可谓这里的苔丝的遭遇,他如何能赎罪呢?——不过《复活》是没看完的,姑且不能这么看待。只是回头来看《苔丝》还颇有趣。片中苔丝很能干,做一切能做的活,片刻爱情的喜悦也没感受到(在牛奶厂那儿也是永远有股过去担忧阴影的笼罩)——那地毯下的信笺真是很有趣(又老套又有趣)。就像当时看《情迷意乱》的感想,高峰秀子那么能干,她只能说出她没有浪费她的17年年华,却说不出来她可以像男人一样独当一面。不过这和苔丝差别蛮大,只是隐隐觉得这种迟钝的敏感殊途同归,颇令人惋惜。(有时甚至觉得苔丝若是听妈妈的话千万别把过去说出来,也许会过上几天好日子,不至于新婚极被怪异抛弃…)。而苔丝的问题是她敏感、内敛、固执、又坚守心中的道德判断和对宗教的坚诚。这么一来,她也像《乱世佳人》的斯嘉丽一样耐人寻味。颇有趣。

 2 ) 《苔丝》:德伯维尔家族的挽歌

《苔丝》:德伯维尔家族的挽歌 /范达明/

罗曼-波兰斯基作品《苔丝》海报

影片《苔丝》与其说是“现代人的创痛”1,不如说是“近代人的挽歌”,即近代人对古代人——后裔子孙对自己世袭贵族世家的挽歌。朱虹同志根据哈代自己在小说中说的“现代主义的痛苦”一语而得出的结论,是值得怀疑的。因为对主要生活在19世纪的哈代(1840—1928)来说,他所理解的“现代主义”一词的内涵,正是当时的资本主义,“现代主义的痛苦”无非就是“资本主义的痛苦”罢了。它与我们20世纪的今人(本文纸面稿写于1982年。——2005年3月4日补注)心目中的现代主义概念完全不相同,至少是不完全相同的。因而其推论——哈代是“英国小说中现代主义的一个先驱”2——亦难说得通了。从文学术语上讲,哈代反映他所在的那一资本主义时代的小说,只能是地道的批判现实主义的。他的世界观亦决定了他不可能超现实地进到我们今天的(对他说来是未来的)现代主义。站在我们今人的立场,从历史的术语上说讲,哈代的包括《德伯维尔家的苔丝》在内的一系列作品,都是典型的近代主义的——这正是哈代的“现代主义”一词的真正内涵。

英国诗人、小说家 托马斯-哈代(1840—1928)

哈代作品具有典型时代意义的地方,并不在于他超时代的先驱意义,如果避开其前期作品美化宗法农村社会的保守意义,恰恰在于他作为一个主要生活在近代英国农村市镇的小说家,以其大部分作品真实地展现了其同时代英国资本主义农村社会的活生生的现实图画;而一部世界近代史正是从标志英国萌发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农村圈地运动书起的。到19世纪初叶,原先英国广大的自耕农作为一个阶级就已不复存在;到影片《苔丝》反映的维多利亚时代(1837—1901),正是英国资本主义最发达的时代,农村土地与牧场全都集中在少数农业资本家如《苔丝》中的亚历克少爷、克里克老爷之流手里。农村贫富两极分化,农民赤贫而成为资本的雇佣劳力;英国农村彻底完成了资本主义化。像影片所展示的那样,蒸汽机的广泛采用,已不只在城市的轻纺工业,还深入到连接各大小乡镇的广大区域,表现在已习以为常的火车商业运输与客运交通业上,在资本主义农场麦收时节夜以继日的脱粒上。这就是影片主人公们活动的社会政治经济背景。正当此时,苔丝家作为经济生活来源的惟一重要的条件、作为生产力与生产工具的一匹老马在驾车途中被一辆邮车撞死了。其实这撞死只是一次偶然事故。没了马却终究是必然的命运,因为它不被撞死早晚也得劳累病死。马之死正如后来苔丝父亲约翰之死的命运是一样的,它为苔丝一家一开始就罩上了一层死神降临的阴影。跑商贩的没有了马,就意味着全家濒于赤贫的饥饿线。企图再得到一匹马以重温昔日平定生活的父母,偶然间被告知并确证了自己高贵门第的出身而开始寄存幻想。凭着一个徒有虚名的“德伯维尔”的姓氏,苔丝因此父母之命,去巴结有钱的高贵本家亲戚了。 这里影片(第二本)写到的罗利费酒店的一场是很重要的。它揭示:一位到了穷愁之极的母亲如何在无奈中会想出靠自己亲生女儿的美色去做摇钱树的办法来的惨状。母亲琼对约翰说: “杰克,我有办法了!”“我说,听我说。”“我听说这事以后一直在想,我有个办法。”“我说,有个姓德伯维尔的阔太太就住在特朗维茨。”“……她很有钱。”“……叫苔丝去攀这门亲吧。”“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干吗不来往?说不定就此苔丝能找到一门好亲事。” 在回家路上,琼又直接对女儿说:“……都是一家人嘛!他们要揭不开锅,我们就会收留他们的。人总有得意、倒霉的时候。苔丝,你就去找她一下,求她帮帮我们的忙。”“……凭你这脸蛋她一看就会样样依你的。” 于是“自然之女”的苔丝就因此为金钱为资本所污染了。不过,德伯维尔太太是个瞎子,她根本瞧不见苔丝的“脸蛋”;觊觎其脸蛋乃至整个身子之美色的是其儿子亚历克少爷。亚历克其实就是金钱与资本的化身,代表着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真正本质。因此在我看来,亚历克奸污了纯洁的苔丝而使她身失名裂,只是新崛起的资本本质对天赋的自然本质实行改造的外化与象征罢了。这里不能也不该只从亚历克个人的放肆的道德去解释,而更应用资本的本质、资本的力量、资本的统治去解释。亚历克与苔丝根本不是堂兄妹的真正亲戚,也没有男女之间的真正爱情;有的只是资本的从头到尾的赤裸裸的奴役!然而苔丝就其本性讲是个融于“自然之女”,而不是个屈从“资本之女”。于是,在屈从资本作为那一时代的本质与必然要求同“自然之女”的苔丝的本性,就处在不协调的对抗中。哈代找到了集中在苔丝身上及其与周围人关系中的这一对抗性的矛盾,也就找到了作为“这一个”的苔丝的悲剧之真正的社会历史亦即时代的根源。固守融于自然的本性还是屈从资本的统治,不但表现在与她相继有直接关系的两个男人亚历克与安杰尔之间的一定性格的差别上,也表现在她本人在这两个男人之间的选择与徘徊上,而且自始至终地作为苔丝内心的一种极度痛苦的矛盾冲突贯串在她一生的短促命运中——这决不等于说苔丝因而是无原则的;恰恰相反,苔丝作为哈代心目中的一个“自然之女”、“一个纯洁的女人”3,渴望融于“自然”而反对屈从“资本”,正是她的最高和最后的原则;然而客观现实又时时使之原则碰壁并选择失当,以至不得不使她为最后实现其最高原则而付出了全部生命的代价! (1)当苔丝面临着为全家生计去做工还是攀高门时,她宁可选择去做工;但她最后还是无法不承父母之命,还是走向了特朗维兹的那个冒牌德伯维尔的有钱“本家”的宅邸,“自然”还是屈从了“资本”。 (2)当在与农场女工卡尔争吵时,她以其已自觉的门第高贵与人格的尊严,在芸芸众生的男女农工的晚归队伍与亚历克的马背两者间,她天真地、不设防地、自主地选择了后者。正如一老头在后面嚷嚷的:“刚跳出火炕,又进了虎口!”这里,在苔丝看来是“自然”的、得以脱俗的选择,恰恰正好就是受“资本”的污染的选择。 (3)当她把真正的爱情给了安杰尔,母亲曾为此写信要她对自己过去受污失身的事一定保持沉默,她却在向安杰尔告诉与不告诉这两者间选择了前者。这里,她遵从“自然”本性诚实陈述的自己的过去,却在安杰尔眼里成了她破落贵族后裔必然堕落并屈从“资本”的罪孽了。 (4)当安杰尔因此离弃她后,她在为全家生计走投无路之际,又“背弃”(或者说“报复”!)安杰尔而重新委身亚历克。这一选择以“自然”屈从“资本”为代价而使之内心充满痛苦。 (5)当安杰尔再度出现并要求与苔丝重归旧好,她又无穷痛悔,终于选择极端手段杀死亚历克,以此作为对安杰尔“赎罪”与反悔的“见面礼”,作为对安杰尔的至死不渝的爱之真诚,重又追到安杰尔的身边。这一最后的选择,真正是以“自然”之复归而克服了“资本”的再次污染,它是苔丝作为“自然之女”的最后证明,却也因此最终毁灭了她这一“自然之女”的自身的一切! 上述分析证明,正是在苔丝命运的每一个十字路口,苔丝以其“自然之女”的本性在资本统治下的每一次实际的选择,正一步一步地把自己逼向了绝路。这样,苔丝的悲剧似乎就作为一种命运而不可避免了。

罗曼-波兰斯基作品《苔丝》导演工作照之一

罗曼-波兰斯基作品《苔丝》导演工作照之二

影片基本上忠实于小说原著,将苔丝的悲剧命运主要是从爱情关系上来展开,所以亚历克和安杰尔就成为观众与评论者的注意中心。哈代没有一刀切地把亚历克与安杰尔绝然分开。亚历克固然是恶魔,是“资本之魔”;可安杰尔亦绝非纯洁的“自然之男”。他是个空想主义者,一个软弱的知识分子。他因追求世界的纯洁而不敢面对现实——这包括苔丝甚至连同他自己在内的到处被资本所统治、所污染的“一个损毁的星球”的现实,他虽爱苔丝并娶其为妻,却又轻易离弃之而放任不管。他离弃她的理由,暴露了他的在资本时代下的男女实际上不平等的深刻偏见——既然双方在婚前都有所失节之举,何以他的眼光只盯着妻子一方而不见到自己呢?他的空想最终导致他既在巴西找不到事业上的出路,又在爱情上反复无常而最终导致失去了苔丝——这个爱他爱到愿意为他去死的真正妻子。苔丝被他离弃而感叹“一切都是空的!”一语,既是对她自己也是对安杰尔的命运的客观评价。 同安杰尔与苔丝在资本统治与自然本性冲突中苦苦煎熬与挣扎不同的是亚历克,他是平静而自信的,甚至包括他的突然之死在内。作为近代英国资本主义鼎盛社会的本质的代表,他相信“资本之魔”力量无穷。亚历克初见苔丝时就有一句话:“美是要付出代价的。”它含双重意义:一是对亚历克这样的资本化身来说,金钱可以买得一切——除了房屋、土地、牲畜、机器之外,还可以买得高贵的装潢门面的姓氏,乃至婚姻和美色。他对苔丝的美色既然垂涎,他自然愿意也深信可以凭他的金钱所买得。另一是对苔丝这样的乡下美丽姑娘而言,上帝既然降美色于她,又使之受穷,她就得心甘情愿为金钱而出卖美色。这双重意义皆从资本本质之“万能”而来,是资本眼中的必然逻辑。亚历克所作所为的每一步都逃不过这个资本的逻辑。依据这个逻辑,他志得意满,逍遥泰然。 马克思、恩格斯说:“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首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它把宗教的虔诚、骑士的热忱、小市民的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激发,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4 然而苔丝无畏地蔑视这种资本的统治一切的现实关系。她固然有其天真、软弱与无可奈何的一面,她更有直接地起来反抗的一面。她的反抗是美与崇高的;然而她的单个人的反抗的弱小,其结局却必然是悲剧的。 有人认为既然亚历克是统治的,为何他最终还是成了苔丝的“刀下鬼”呢?其实,亚历克的被杀只具有偶然性,只是亚历克对苔丝的本性的误会与失算,他确是陶醉在“金钱万能”的自鸣得意中,真指望苔丝会“像个太太的样子”了。然而苔丝自己多少也明白,她充其量只是杀死了亚历克作为资本本质的一个外壳而已,而其灵魂实在并未泯灭。在他倒在血泊中的死尸后面,耸立着还在正常运转的资本国家的强大的全套机器——刑警与监狱,法庭与绞刑架,它们一个个铁青着面孔,在亚历克死后仍执行着亚历克的意志:它们使苔丝成为了亚历克的陪葬品。 那么,什么是苔丝遭至毁灭的具体的第一个根源呢?一些评论家总喜欢只在亚历克与安杰尔这两个男人之间去东寻西找。其实,亚历克也好,安杰尔也好,他们作为单个人只是后发并连锁反应的第二位的根源,只是作为男人方面,以爱情命运的方式,分别代表着在资本条件下的现实的与空想的两个根源。在此之上还有一个先决的历史的根源,它即我们一开始提及的苔丝一家突然像出土文物一般地被屈甘姆牧师考证出来的那真正贵族姓氏的根源。“德比菲尔”本姓“德伯维尔”——一个真正的诺曼贵族的姓氏,“曾经是当地的大户人家,是威廉王御前骑士——派根·德伯维尔爵士的嫡系子孙。”正如牧师对约翰所感叹的:“全英国像你们家这样的真不大容易找得出第二份来哪。”5 对此,哈代自己是十分明确的,不但他把自己的小说书名写做《Tess of the D'Urbervilles》(中文直译为《德伯维尔的苔丝》,张谷若中译本称《德伯家的苔丝》,姓氏音译做了缩写并加了一个“家”字;这个“家”字加得好,其含义应有作为姓氏之“家族”、“世家”之意)6,而且哈代在全书扉页引用莎士比亚作品的一段语录上,更突出了这一点。(语曰:“可怜你这受了伤的名字!我的胸膛就是一张床,要给你将养。”)苔丝全家(主要表现在母亲身上)被告知了这个真正贵族的伟大姓氏后,就企图借此挽回现实生活的厄运使自己所失去的一切。这是向后看,是企图搬来已是古老陈迹的亡灵来做扭转现实命运的杠杆,似同哪一可怜的穷汉在绝境中找到了什么法宝以图一夜间便发家致富的幻想一般。苔丝母亲琼于是似乎有了“办法”;其实“聪明反被聪明误”。富于讽刺意味的是,他们因此发现可以凭此“贵姓”去攀的那同一“贵姓”的富贵本家亲戚,其“德伯维尔”的姓氏却是花钱买来的!哈代以此残酷的事实有力地粉碎了穷苦农民小资产阶级的世袭的血统论思想的虚妄性,以及它与已经以“资本”为统治为正宗的现实时代的不容性。历史根本不会倒转。哈代在书中写道:“诺曼的血统,没有维多利亚王朝的财富做辅助,又算得了什么!”7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深刻地指出:“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关系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固定的古老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8 正如影片借助一位牧师在约翰的墓碑前感叹的那样:“真是‘富贵浮云’,是啊,真这样!”——这不但是对约翰这位派根·德伯维尔爵士的最后一个嫡系子孙已成亡灵的悲叹,也是对一切“富贵”的悲叹,因而也是对尚是现实的“资本”社会阶级虽富贵一时,但亦终究要如浮云般消散的预感! 无疑,哈代是以他认可的“自然之女”苔丝与“资本”普遍统治的现实的冲突,来试图寻找出路的。但是苔丝没有出路,命运把苔丝戏弄了一番后,只给死路一条;因此哈代看出了这个“资本”的星球,因而也是被“资本”所“损毁的星球”的不合理。影片最后让我们看到,正如原著小说所写的那样:“那时候,东北远处的天边上已经有一道白光,在双柱之间可以看见。”9哈代也许在盼望一个新的光明的星球的来临。但是哈代并不明白新的星球该是怎么样的。在哈代的批判现实主义风格之表,流露着一层因对未来无以把握、对往昔的美好又难以追回,以致最终听凭现实黑暗面吞没自己的悲观主义的宿命色彩。《苔丝》是一声悲叹;是对曾显赫一时的古老的德伯维尔这个真正的贵族世家的日趋没落并伴随其最后一个嫡系后裔子孙约翰及其女儿苔丝的毁灭而毁灭的一曲挽歌! 应该说,波兰斯基推出的影片《苔丝》,对哈代原著的基本精神还是忠实的(例如片中为人称道的亚历克被杀,由女仆望天花板血迹作间接描写,就是来自小说的),因而改编亦是成功的,包括金斯基的表演在内。为此,我很难接受倾向美国影评界评片观的邵牧君同志对该片改编认为是“唯美主义”加“商业化”,从而是等于对原著的“歪曲”的结论10。只是,依据本文论述的中心观点,也是哈代的自己的观点,改编者让影片在片名上除去了原书固有的“德伯维尔”这个贵族姓氏,则是不能容许的。这也许是当代的电影家波兰斯基终究要比近代的文学家哈代浅薄一些的地方。 1982年10月3日至8日写于Y.C. 附注一:本文原载《锤炼》工人文丛(湖北宜昌市工人文化宫内部出版)1982年第1辑第64—68页。 附注二:欣喜的是,在对哈代原著小说《Tess of the D'Urbervilles》及其书名的翻译上,近年来在图书市场上已经出现了持与本文观点完全相同的中译本,它是河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4月出版的一个修订新版本,书名为《德伯维尔家的苔丝》。两位译者孙致礼与唐慧心为此在该版本的“译后记”里还有一段表述,兹录于此:“首先,关于小说的书名。一百多年来,美英出版的这部小说,一概题为《德伯维尔家的苔丝》。张谷若先生在他的中译本中,将“德伯维尔”简化成“德伯”,因而他的标题为《德伯家的苔丝》;而我国后来出版的诸译本则进一步简化,统统题为《苔丝》。其实,小说的女主角苔丝本姓“德贝菲尔”,后来经人考察,发现她家原是“德伯维尔”爵士世家的后代。正是这一考察结果,不仅没给苔丝带来任何好处,反而给她招来了不幸,以致最后含冤而死。显然,哈代采用《德伯维尔家的苔丝》这个书名,实则包涵着辛辣的讽刺意味。因而,为了充分尊重原作,我们这次修订,也趁机将书名改为《德伯维尔家的苔丝》。”(见该书第526—527页) 范达明 2005 年3月4日录入电脑于杭州梅苑阁-武林门并附注 注释: 1 朱虹:《〈苔丝〉——现代人的创痛》,载《文汇月刊》1982年第8期第86—88页。 2 同上。 3 原文为“A Pure Woman”,此系哈代为自己这一原著添加的副书名的用语。(2005年3月4日补注) 4 马克思和恩格斯:《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5月第1版第253页。 5 哈代:《德伯家的苔丝》(张谷若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第1版中译本第13页。 6 一些影评家草率地给哈代的原著小说乱取书名是不慎重的,已造成混乱。如邵牧君在《关于哈代和电影〈苔丝姑娘〉》(载《电影画报》1982年第2期第30页)一文中称原著为“《苔丝姑娘》”,不过后已在另一篇文章中做了改正;章伯青在《〈苔丝〉从小说到电影》(载《电影画报》1982年第5期第11页)一文中则称之为“《苔丝》”,并又在括弧里称“中译名为《德伯家的苔丝》”,这无疑是咬定哈代的原著书名一定是《Tess》(《苔丝》)了。 7 哈代:《德伯家的苔丝》(张谷若译),第26页。 8 马克思和恩格斯:《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5月第1版第254页。 9 哈代:《德伯家的苔丝》(张谷若译),第534页。 10 邵牧君:《评影片〈苔丝姑娘〉》,载《文汇月刊》1982年第8期第83—87页。

罗曼 波兰斯基《苔丝》剧照(13幅)

像影片所展示的那样,蒸汽机的广泛采用,已不只在城市的轻纺工业,还深入到连接各大小乡镇的广大区域,表现在已习以为常的火车商业运输与客运交通业上,在资本主义农场麦收时节夜以继日的脱粒上。

哈代作为一个主要生活在近代英国农村市镇的小说家,以其大部分作品真实地展现了其同时代英国资本主义农村社会的活生生的现实图画。

当苔丝面临着为全家生计去做工还是攀高门时,她宁可选择去做工;但她最后还是无法不承父母之命,还是走向了特朗维兹的那个冒牌德伯维尔的有钱“本家”的宅邸,“自然”还是屈从了“资本”。

影片基本上忠实于小说原著,将苔丝的悲剧命运主要是从爱情关系上来展开。

在苔丝命运的每一个十字路口,苔丝以其“自然之女”的本性在资本统治下的每一次实际的选择,正一步一步地把自己逼向了绝路……

她固然有其天真、软弱与无可奈何的一面……

她更有直接地起来反抗的一面。她的反抗是美与崇高的;然而她的单个人的反抗的弱小,其结局却必然是悲剧的。

有人认为既然亚历克是统治的,为何他最终还是成了苔丝的“刀下鬼”呢?

其实,亚历克的被杀只具有偶然性,只是亚历克对苔丝的本性的误会与失算,他确是陶醉在“金钱万能”的自鸣得意中,真指望苔丝会“像个太太的样子”了……

当安杰尔再度出现并要求与苔丝重归旧好,她又无穷痛悔,终于选择极端手段杀死亚历克,以此作为对安杰尔“赎罪”与反悔的“见面礼”,作为对安杰尔的至死不渝的爱之真诚,重又追到安杰尔的身边。

然而苔丝自己多少也明白,她充其量只是杀死了亚历克作为资本本质的一个外壳而已,而其灵魂实在并未泯灭……

在他倒在血泊中的死尸后面,耸立着还在正常运转的资本国家的强大的全套机器——刑警与监狱,法庭与绞刑架,它们一个个铁青着面孔,在亚历克死后仍执行着亚历克的意志:它们使苔丝成为了亚历克的陪葬品。

影片最后让我们看到,正如原著小说所写的那样:“那时候,东北远处的天边上已经有一道白光,在双柱之间可以看见。”哈代也许在盼望一个新的光明的星球的来临。但是哈代并不明白新的星球该是怎么样的。

 3 ) 电影版《苔丝》对原著的改动在哪?原著的精华是否还在?

读完原著立即来看电影版。有点失望。

原因:原著精华不在了!

尽管波兰斯基在视觉上做到了极致的还原,无论是娜塔莎·金斯基,还是选景和场景设计和服装设计,几乎每一分钟我都有截图的冲动,就像我读原著时几乎每一页都有摘抄的冲动。油画般的视觉效果真是太棒了!

影片的画面美极了

但是,波兰斯基对于原著的改动我是不满意的。

波兰斯基美化了亚雷克,削弱了对苔丝和克莱尔的塑造。亚雷克在原著中是一个诱奸苔丝的十恶不赦的恶魔,受色欲的驱使,前前后后一直纠缠着苔丝,给苔丝的人生造成了慢性扼杀,而在电影中,亚雷克是个温文尔雅,重视自己名誉的绅士。原著对亚雷克的笔墨很多,中途他有两次近乎的人格转变,电影里全被删改掉了。我不懂为什么波兰斯基要美化亚雷克,令我不能不想到影片上映前两年他强奸幼女的丑闻。

苔丝在原著中是一位自尊行极强的女性,面对婚姻的破裂、生机的压迫,她从来没有向丈夫(克莱尔)和丈夫家里求过一次情、要过一分钱,没有向自己家里要过一分钱,面对亚雷克的殷勤,也是明确的拒绝。她在严酷的高原上,靠着自己的力量争取每一分钱养活自己,这在电影中体现得并不明显,电影仅仅展示了她的工作状态,但对于背后的动机,述说地并不明朗。原著中,苔丝作为一位未婚失贞的少女,面临着来自的社会的偏见与恶意——自己的孩子不能有正常的葬礼、丈夫接受不了他的过去、农场老板的故意为难、由于她的不纯洁被赶出家乡,她所遭受的痛苦,最后全部转化为对亚雷克的憎恨,转化为了杀意,电影中,苔丝对亚雷克的憎恨似乎仅仅来自于爱情方面,显的苔丝像是一个执拗的痴情的蠢货。

克莱尔在原著中的转变与成长是有大段描述的——也就是他的巴西之旅中的经历,电影中没有展现,甚至没有明确表明他最后接受苔丝的原因,连一句台词都没有,导致豆瓣评论里很多喷这个人物的现象。在波兰斯基的镜头下,苔丝和克莱尔这两个人物都显单薄了太多。

原著中,克莱尔在巴西大病一场(可以理解为作者对这个人物抛弃苔丝的惩罚),之后他遇到一位智者,启迪了他,开导了他。

说起转变,原著正是靠着两位男主角的前后转变来塑造苔丝的,原著中苔丝让亚雷克两次因色欲堕落(虽然苔丝从未主动诱惑他),让克莱尔抛弃了旧道德的偏见,这正反衬出苔丝她迁巧的容颜、诗的气韵、纯洁的心灵,她是“女人空幻的精华”!电影由于篇幅原因对每个人的塑造都削弱了,便没有这层反衬之意,苔丝这个人物的力量也就不那么强大了。

原著中高潮——巨石阵的情节(这段我太爱了,反复看了好几遍),电影也拍的不尽人意,以我的经验来看,是原著小说写得太难拍了,原著中,场景-人物情绪-符号象征是高度统一、浑然一体的,电影没有做到这一点。

巨石阵是祭祀太阳神的祭坛,原著中,太阳刚出地平线之时,躺在巨石上的苔丝被警察逮捕,象征着苔丝是传统道德和法律的牺牲品。电影里的顺序是,苔丝被捕之后,太阳才升起来,效果差强人意。

我理解电影篇幅的限制,导演不得不删掉很多东西。但原著的精华恰巧被丢掉了。

也许这也是好的,电影的缺陷让我更加明白原著的伟大之处!

娜塔莎·金斯基扮演的苔丝很美,但仍然不及原著中的“周身洋溢着诗的特征”的苔丝动人

 4 ) 看手!

看手!

公子羽

忘记在哪儿看的故事了,只记得这样一个片段——主人公看画的时候,他的父亲告诉他:“看画要注意看手,从画里的手,你能看到绘者的手”。

不知道这位父亲如果看电影的话会注意什么地方,我记得《苔丝》里有一场,也是关于手的戏,那是安杰尔和苔丝成婚的片段。阴差阳错,苔丝没能把她“失身”于亚历克的事告知安杰尔,因此主婚母狮询问他们是否愿意结为夫妻,如果不愿可即刻毁约。苔丝的内心显然极端紧张。可导演却没有让她表现得慌张盲目、举止失措。而是将镜头轻轻地给了苔丝的目光所及——那是一双拿着圣经正在微颤着的牧师的双手——牧师的手在微颤,显然是一种老年人的常见病。但在这里却恰到好处地折射了苔丝外表平静,心里紧绷的临界状态。

《苔丝》这个不动声色的细节,我觉得是波兰斯基电影语言最精辟的展示之一。或换做小说段落,肯定需要大量心理描写,而电影里一双颤抖的手却完全取得了此地无声胜有声的效果,也为苔丝的命运给出了势同危卵的暗示。波兰斯基的电影里似乎总有这样手的特写,夺得奥斯卡的《钢琴师》,海报上就是黑暗里一双倒悬的弹着钢琴的手,那是怎样苍白瘦削的手?血脉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细瘦的手指徐徐撩开黑白琴键尘封的旋律,它让人想到人的命运其实就是一个手势而已,张爱玲说那叫做“苍凉”,电影《角斗士》中古罗马的贵族则干脆一言不发,只用拇指的方向决定。

关于“手”,希区柯克在拍《美人计》中一段吻戏时给格兰特和英格丽.褒曼说戏,他讲了这么一个事情:“我在很多很多年前,从布隆搭火车到巴黎,那时路边有幢古老的红砖厂房,墙脚边,有一对少年男女,男孩正临墙撒尿,女孩则紧握他的手,不肯放开。她不时低头去看他,是不是尿完了,四处张望,然后又低头去看他。整个过程,她一直不松手,恋爱就要这样,绝对不能受到干扰,就算内急也不能例外。”——“一直不松手”这个场景的频频闪现,犹如希区柯克电影中一道道眼神。在1941年的《深闺疑云》中,有一段加里格兰特为妻子送牛奶的镜头。通过布光,手中的牛奶额外引人注目。端盘子的手似乎要把盘子捏碎一样,另一只手却始终放松地垂着,好像随时都可以用来谋杀。一紧一驰中,这个场景居然成为了经典。《迷魂记》一开始,我们就看到一根杆子,然后是一只手的出现。《精神病患者》中,盗取公款的女郎在浴池中试图阻挡利刃的手。以及旅馆主人母亲卧室中的雕像之手——希区柯克的电影对“手”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手也就成了他电影里最重要的道具之一,每次出现都能很好地制造出疑云密布的效果,给人以紧张压抑的暗示。

经过大起大落的时代变革,“手”的痕迹毕竟还是擦不去的,它往往是一种意会,一种语言,乃至一种灵魂。手是人的第二面部,就像经济学家凯恩斯,一辈子最爱相手,看人不看别的,只看手!手!手!而演员的手,也是应该是会演戏的,比如《无间道》里,刘德华坐在轮椅上,手指轻轻地敲打着,似诉似泣。比如《色戒》中,易先生的手在处决王佳芝的文件上签下他的名字,颤颤地。就像周润发在《和平饭店》中面对群起的暴徒,像孤身做战的国王一样,甩着久未动过杀戒的手,骨节咔咔作响……听听大导演霍华德·霍克斯评价格兰特的演技,只轻轻说了一句“他脱衣服穿衣服就像谈情说爱一样抒情”。用“手”演戏,也体现了人类情感的变化曲线,在《情人》里,梁家辉坐在车里装作若无其事,渴望胆怯的手,却一点点向着那个少女的所在。《花样年华》中同样有这样的安排,回家的车里,梁朝伟试探着去捉张曼玉的手。似乎马上碰到,她的手却立刻敏感地轻轻抬起,然后迅即逃离……假如说过往的情怀更多是一种目光的触碰与用手来谈恋爱的话,现在这样的场景大概都已凋零到无迹可寻,或许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节奏太慢罢,是以连古装片都要誓直接嘴对嘴地做干柴烈火般轰轰烈烈过瘾状了,和《小城之春》描绘的风貌一对比,怎能不让人失笑——安稳含蓄克制内敛的贵族爱情日渐败落,地位被肉欲横陈天旋地转的快餐式新恋爱取代。爱情那种弥足珍贵的节约气质,那种在空气里才有的心有灵犀,曾经这一点点遮遮掩掩的柏拉图场景,早已被扒得精光,如今完全滑落到了动辄赤膊上阵的“李逵”水准。

——不过,由此我倒得出一个结论,看一个导演的好与坏要看哪儿呢?答案是:看手!那么,看一个演员表演的好与坏要看哪儿呢?答案是:看手!

 5 ) 《苔丝姑娘》电影剧本

《苔丝姑娘》电影剧本

(本片荣庸法国一九八〇年“凯撒”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及最佳摄影)

原著/托马斯·哈代
编剧/钱拉·布莱克
导演/罗曼·波兰斯基
主演/娜丝塔茜娅·金斯基
译/洪捷
校/王建康

“德伯维尔”姓氏的来历
故事发生在英格兰南部的德瑟特。全景是辽阔的田野,远方是茂密的森林。这一带绿草如茵,风景如画。森林、牧场、河溪、山谷,随着主人公苔丝命运的变化,展现出一幅幅调子不同的画面。
春天。傍晚,暮色朦胧。马洛特村的田间小路上,走来一队姑娘。队伍前面是四人乐队。在旋律明快的乐曲伴奏下,姑娘们跳着舞。她们约摸十五、六岁左右,一个个身着白裙,肩披长发,头戴白花编织的桂冠,手拿剥皮的柳枝条。队伍中有一个姑娘,她生得秀丽、端庄,周围没有一个姑娘比得上。可是就从这一天起,偶然的遭遇使这位名叫苔丝的姑娘一生蒙受莫大的不幸。她照理可以有较好的命运,但由于碰到“恶魔”(剧中人亚雷克)和“尊神”(剧中人安杰尔)而香消玉碎。
漫长的故事,急转直下地进行着。
正当姑娘的游行队伍经过十字路口时,旁边一条小道上走来一个男人。他是苔丝的父亲,叫约翰·德皮菲尔德,是给姑娘们送行来的。他脸色红通通,一身破旧的褐色衣着,头戴褐色帽子,手挎做买卖用的篮子。对面,一位衣冠楚楚的牧师骑马过来。约翰便脱帽致敬:
“晚上好。”
“晚上好,约翰爵士。”
约翰往前走了两三步停下来,脸上露出惊奇,转身叫住牧师:“先生,恕我无礼!上次,在这条道上碰到您,我说‘晚上好’,先生您也回答我说‘晚上好,约翰爵士,’是么?”
“大概是这么说的。”
“今天您又这么说了。”
“不错,是这么说的。”
“请问先生,象我约翰·德皮菲尔德分明是一个区区小商贩,您为什么称我约翰爵士?”
“那是我一时高兴呀。我是特林肯牧师,对古代史研究颇感兴趣。打算撰写本郡开发史,眼下正在考查各世家的谱系。我发现了一些关于您的情况。您,德皮菲尔德,其实是古老骑士名门德伯维尔的直系子孙。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先生,我压根儿没听说过。”
“把下巴抬高点,让我瞧瞧您脸的侧面。”
约翰被突如其来的美言迷住了,不知不觉地走到牧师跟前,抬起了那张布满贫穷生活烙印的脸,侧面朝着牧师。牧师看了便笑道:“不错,正是德伯维尔家的鼻子和下巴……只不过爵位没有了……根据记载,您家最早一代可以追溯到培根·德伯维尔阁下,他是随同远征王威廉从诺曼第迁来的。”
“真个的吗?”
“我原以为你对这件事略有所知呢。”
“照那么说,我家里倒是有一把古银匙和一枚古印章,可我从来不把它们当回事儿。请问,德伯维尔家如今住在哪儿?”
“这一世家已经灭绝了。你的祖先埋在绿山下的王陵里,同大理石肖像睡在一起。”
“他们的宅邸?”
“没有了。”
“土地?什么也没留下?……看来再也捞不着什么啦?”
牧师摇摇头。
“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也不中用。你要想到‘骑士安息’就是了,尽量不要沾辱自己的出身。再见,约翰爵士。”
约翰发急了。“先生,咱们一起去喝啤酒……”任凭他怎么招呼,牧师骑着马悠然而去,只听见马蹄声。可是,约翰仍站着嘀咕:“约翰·德伯维尔爵士就是我吗?……”没料到牧师扔下的一块灾难性的“小石头”,在他心里激起巨大的波澜,向四周扩散开来。

同安杰尔的初次见面
绿色的原野抹上了一层玫瑰色。姑娘们和音乐队演赛的音乐,跳着轻快的舞步。她们跳得兴高采烈,可惜没有一个男舞伴,年长的男人只是围着她们观看,这样的场面显得不大自在。
此时,来了不速之客。
三位背着行李袋,手撑拐杖的青年,在旅游途中遇见了这个跳舞场面。一支舞曲结束,姑娘们跳舞的圈子便散开。从那三位在木栅栏前看热闹的青年中间走出一位最年轻的,他叫安杰尔·克莱尔。他朝正好迎面走来的一位姑娘(她叫爱玛)大胆地问:“这是什么舞会?”
“村俱乐部的舞会。”
姑娘们看见爱玛正跟这位不知姓名的美少年攀谈,便围了过来,打量着他。
“怎么,没有一个男舞伴?”
“他们还没干完活。一会儿就要来的。趁他们没来,你跟我们一起跳好么?”
“好的,但对手不能多。”
姑娘们喜形于色,相互交换目光。
爱玛说:“欢迎欢迎。不搂着男人跳,没味儿。”
一个漂亮而矜持的姑娘,见爱玛这么放肆,忙捅了一下她的胳膊,仿佛责备她似的。围上来这么多漂亮姑娘,安杰尔无法细细挑选。“让人家瞧见怎么办?”——他的两位长兄不想跳舞,安杰尔便打发他们先走,而自己将行李袋往木栅栏上一挂,便挽着那位漂亮姑娘进入舞圈。没被选上的姑娘们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幸好,在木栅栏旁踯躅的同村青年受了这个外来者的触发,也纷纷上前来邀没有舞伴的姑娘。双双成对,起舞翩翩,唯独苔丝心里可难受极了,她秉性清高,刚才自己没被选中,很伤心。她拒绝了其他人的遨请,茫然孤立在一边。她不是“壁花(注1)”,而是大自然里的鲜花。安杰尔也同样感到遗憾。一轮舞结束,安杰尔快步跑去追赶自己的兄弟,打苔丝面前经过时,心想刚才应该找她作伴舞;好几次回望这朵美丽的花。
但是,还没来得及让苔丝细细回味,接着又发生骚动。安杰尔刚走后,从前面驶来一辆二轮马车。突然,从马车里发出大声嚷嚷:“我是有身份的人!”一个醉汉从座位上站起,胡乱地挥着帽子,叫嚷不停。爱玛见状便碰了一下苔丝的肩膀。
“喂,这是你的父亲,瞧他乘马车回来啦。”
苔丝一楞,执拗地回答:“我爸爸累了。你大概也知道咱家的马死了,他只得乘马车回来。”
夜幕渐渐降临,紫霭的天空衬托出姑娘们的舞姿,宛如剪影一般。
路上已经完全黑了,苔丝手里拿着白花束和柳枝条往家走。从她家的方向传来悦耳的歌声。这是苔丝的母亲乔安娜在屋里哼歌,她一边用脚摆动摇篮,一边在洗衣服。破陋的屋子里,中央放着一张桌子,年幼的弟妹四个正围坐着吃饭。
母亲看见大女儿回来,将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抹抹,奔了过去。苔丝刚走上台阶,母亲就滔滔不绝地告诉她关于父亲从牧师那里听到的事情。然后,她一边围披巾,一边说:“你父亲真是高兴。他跑到‘露丽芙’店喝酒去了。他想恢复恢复元气。”
乔安娜不等大女儿完全明白过来,就吩咐她安排弟妹们睡觉,自己出门接丈夫去了。
“露丽芙”酒店。苔丝的父亲一副醉态,在围桌坐着的朋友们中间转来转去,他从脏布里拿出一把银匙递给各位看,嘴里不停地讲述着德伯维尔家的来历。他的朋友们打趣地问:“那你要发财罗?”乔安娜旁若无人地走到他跟前,推推丈夫的胳膊说:“我有个好主意。——自从听了你说的那件事,我考虑很久。忽然想起在德兰特山那边,也住着一位姓德伯维尔的有钱太太。”
“嘿,她哪里能同我们相比!从老诺曼王传下来,很早就各立门户了。”
“她钱挺多的,所以我们哪,想叫苔丝去认本家。”
“认本家?”
约翰喃喃问道,他的朋友们凝神听着乔安娜讲。
“法律并没规定同族人不可以交往,是吗?这样一來,苔丝也好配个身价高的么。”
“好,赶明儿就把苔丝送去。为了庆贺这个,大家干杯!”
约翰振作精神,将酒杯举得高高。正在这时候,苔丝因双亲这么晚还没回家,便到酒店来接他们。刚进门,就被双亲瞧见,他俩慌慌张张站起来,跟随女儿一齐出去。临走时,约翰向女掌柜打手势,示意今晚朋友们吃的酒账全由他一人来付。
深夜,三人摸黑回家。途中,约翰把乔安娜的打算跟苔丝讲了。她勉强答应,但心里十分忧郁。父亲醉得不省人事,模样又邋遢,由母女俩扶着走回家。他失掉了一匹马,不得不找个办法弥补;而苔丝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命运。

同亚雷克认识
翌日,村路上驶着一辆马车。在乘客中间坐着苔丝,她打扮素净,携带一只篮子。当马车驶至一所乡邸大门前,她下了车。眼前展现幽美的景色。高大的常绿树怵中,延伸着一条白砂石车道。苔丝鼓起勇气迈上车道,只见左侧是一大块草坪,前方有一座红砖邸宅。在草坪上支起一架红白格子机布的帐棚,其入口处旁边放着白木制的桌椅。整座大宅修缮一新,跟苔丝家破陋的小屋相比,犹如闪闪发光的新硬币同黯然失色的旧硬币之别。“哟,里里外外都是新的。”苔丝有点畏缩,犹豫不前,嘴里嘟哝着。正待转身沿原路回去;却听得——“喂——喂,漂亮的妞儿,有何贵干?”
问话的是一个男子,他从帐棚里出来,穿着一套白色西服,口叼烟卷,留着胡子,慢慢向苔丝走近。来者是亚雷克·德伯维尔。苔丝很窘,左右盼顾,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好容易开口说明自己是来见府上太太的。
“真遗憾,要见太太不行。她正在生病。你有什么事?我是她的儿子。”
“也算不了什么事……怎么说好呢……”
“请说吧。”
“不,不。这事太荒诞,说不出口。”
“没关系。我喜欢听荒诞事。喂,姑娘,请说下去。”
“我拜访贵府是来告诉一下,咱们是亲戚。”
“嗬,穷亲戚?……是姓史脱克司吗?”
“不,姓德伯维尔。”
“哎呀,原来这样。不用说,你是德伯维尔家的人罗。好,你爱吃草莓吗?”
苔丝瞅着这个男人,本能地觉得他心口不一,且有点粗鄙,被他突然一问,不禁扬起脸来。
“嗯,如果草莓上市的时候……”
“瞧这里,已经上市啦。”
亚雷克带领苔丝走过一条小道进入温室。里面玫瑰花盛开,红草莓累累。亚雷克问起原委,苔丝便把从牧师说些什么到母亲怎么打发她上这儿来的经过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那么说,你是看望亲戚来罗。”
“我想是。”
“不……这没有什么不好。”
亚雷克瞅着苔丝红润的嘴唇,顿时起了邪心。他挑了一颗鲜红欲滴的草莓往她嘴里送。苔丝一怔,忙用手挡开。
“让我自己来。”
“别这样,我可爱的表妹,喏。”
苔丝疑惑不安地张开了嘴,把他送来的草莓吃了。亚雷克又给苔丝放在地上的篮子里装满草莓,再在上面放了几朵玫瑰花。接着又拿剪子剪下一朵玫瑰花,正要往苔丝的胸前插。苔丝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亚雷克就把花别到她的帽子上,讨好地说:“象玫瑰花那样娇美!”苔丝给枝叶上的刺扎了一下,轻轻发出叫声。
“漂亮是要付出代价的。”
又过了一会儿,亚雷克让苔丝坐在温室中央的一张小桌上。他取来一盘火腿片。苔丝盛情难却,怯生生地端起酒杯放到嘴边。亚雷克瞅着她,动了心,讲话语气也变了:“关于你们家谱的事,我想想法子帮点忙。不过,不必再用德伯维尔这个姓了。仍叫德皮菲尔德可好?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姓呀。”
“那好吧。”

上德伯维尔家去
这以后,没隔多久,德伯维尔夫人向苔丝的父母亲发了一封信。信上说,要是苔丝能为她管好养鸡场的话,那么她就支付工资并送一间好用的屋子作为报酬。约翰阅后,想到女儿一心为了使全家摆脱困境而寄人篱下,供人家使唤,不觉心疼起来。他嘱咐苔丝:“咱家的爵位,对人要说是用公正的价钱卖掉的。”但不管怎么说,次日,苔丝还是乘一辆由少年车夫驾驶的旧车与家人告别。送行的乔安娜和苔丝弟妹都很伤心。他们五人并排站在路中央,哭哭啼啼地跟苔丝告别。当马车将要消失在地平线时,突然飞出一辆豪华的马车,拦住了苔丝的车子。
原来是亚雷克借下坡道的溜势,快速驱车赶到。苔丝上了他的车。马飞也似地跑着。苔丝身子晃荡,两手乱抓,想抓可按手的地方。结果握住了扬鞭催马的亚雷克的胳膊。
“别抓我的手臂!抱住我的腰!”——亚雷克大声喝道。
苔丝没有法子,只好一手捏着帽子,一手搂着他的腰。待马车登上上坡道,速度放慢,苔丝马上就放开手。
“你这忘恩负义的人!危险还没过去,就这么快放手了?”
“因为你胡来,才害得我好险呀。”
“你不高兴罗。马车上了山顶后,不能不下坡呀。”
“不过,可以放慢些。”
“你这么大胆的姑娘,竟说出这种话来!我么,平常就喜欢快马加鞭。这最能提起人的精神。”
“完全没这必要么。”
“让我亲一亲你那小樱桃嘴,要不就亲亲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要是能亲一下,我以名誉担保,一定叫马慢慢走。”
“我不愿让别人亲我。”
冷不防,他扬起鞭子,唿哨不停,抽着马快跑。
“停下!请停下!好,随你便,看在亲戚面上,可要好好地待我。”
“什么亲戚,活该!”
亚雷克猛地摘下苔丝的帽子,狂吻她的脸腮。苔丝竭力回避,全身蜷缩起来。
“你这乡下姑娘,太神经过敏了。”
苔丝拿帽子掩脸,一边悄悄拔掉帽上还插着的花枝,她故意让帽子刮跑,“哎呀”叫了一声。没等车停,便窜了下去。苔丝捡到帽子戴上,从车后走来,但不肯上车。于是两人开始步行。
“到德兰特山还有三英哩路呐。”
“即使有六十英哩路,我也宁愿走着去。”

亚雷克强迫苔丝爱他
德伯维尔家养鸡场的活儿并不算重,使苔丝吃惊的是:从女佣那里打听到,德伯维尔家事实上同贵族家系并无血缘关系。家姓是亚雷克的父亲化钱买来的。这家本来姓史脱克司。太太是个白发老人,双目失明。虽说脾气有点古怪,但问题不大。叫苔丝伤透脑筋的,倒是亚雷克死缠着她不放。
有一天,苔丝坐在草地上,练习吹召唤鸡的口哨。她噘嘴吹,却只能吐出一口气,没有什么音调。这时,传来了流滑而悦耳的口哨声。苔丝回头,蹩见亚雷克趴在草地上,正瞅着自己。苔丝蹙眉,亚雷克死赖着脸走上前来。
“艺术也好,大自然也好,看来都比不上你的美貌。苔丝,你那可爱的小嘴撮着吹,怎么一点不出声呀?”
“这是我的事!”
“我一个手指也不会碰你。只要你坐着别动。让我来教你吹吧。请看好。嘴一定要这样噘着,用劲吹。”
亚雷克给苔丝做示范。她勉勉强强学着吹。好几次都吹不响,她笑了,旋即又为自己的笑而恼火,涨红了脸。后来,认真一吹,却吹出声来。嗨,成功了,她莞尔而笑。
“嗬,吹响了……你看我家里的老太婆很古怪,是不是?”
“我不大了解老夫人。”
“我是不顺她的眼的。你养好鸡,她会喜欢你的。”

苔丝的悲剧
一个星期六夜晚,她跟其他女工一起到邻村去参加舞会。舞会是在一间大仓库里进行的。男男女女和着热烈的小提琴乐声,跳着苏格兰双人舞。同伴们跳得正欢,一场接一场跳,苔丝遵照事先约好的,一直等她们跳完。回德兰特的时候已经很迟了。那天晚上,月色格外皎洁,村路上,女工们三五成群地走着。她们中间有个名叫卡尔的姑娘,她头上顶着一只柳条编的篮子。哪知道,篮筐缝里漏出蜜糖浆水,沿着她的背脊淌下来,象一条游动的蛇。同行的人见了哈哈大笑。原来是篮子里面一只盛蜜的罐子裂了。卡尔为了把沾在衣服上的糖浆弄掉,仰面躺在草地上,背脊磨来磨去,不断地同青草揉搓。大家笑得更厉害。一直没动声色的苔丝,这回也忍不住跟着他们笑起来。不料卡尔看见了,气冲冲地奔到她跟前:“你这个贱货,胆敢取笑我?你受那个男人宠爱,就神气得象一位公主啦!我长得不比你差,瞧。”
说着,卡尔脱下小祅,朝吓呆了的苔丝走去。同行的姑娘正想劝住卡尔。冷不防,从后面窜出亚雷克。他骑马赶来,显然他已经知道这场争吵的整个过程。
“吵吵闹闹的,什么事呀?快跳上来骑在我身后。”
苔丝跨上马蹬,亚雷克伸手一扶,她便骑上马鞍,坐到亚雷克的后面。两人急驰而去,女工们目送他们。
“从法兰盘掉到火里去啦(注2)。”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苔丝坐在亚雷克背后,耷拉着脑袋直打瞌睡。马跑了一阵,就进了森林,开始放慢步子。
“这是什么地方?”
“契斯森林,英格兰最古老、最美妙的森林。今晚多美,你不以为这是良辰美宵?”
“走错路了。”
“甭管它。我太幸福了,真想把这美妙的时刻延长些。你刚才受惊了。现在暖和吧……还冷么?”
“不冷,现在好多了。”
亚雷克要了个花招,对苔丝说,上这里来是为了告诉她,已经给她家送马去了。苔丝又惊又惑,一时说不出话来答谢。
天色渐亮,晨光透过树的枝叶倾泻在地上。两人骑马来到一块明亮处。亚雷克停下马。
“自从你来我家以后,我一直好苦啊。”
“明天我要回家了。”
马背上,亚雷克忽而转身,面朝苔丝。
“不行!你不能走!我最后一次求你!我难道没有一点儿希望了吗?”
苔丝低着头,沉吟不语。
“嗳,苔丝,我想你都想死了,明白么?”
说着偷吻了一下她的手,又欲拥抱她。苔丝拼命挣脱,用尽力气把他从马背上推了下去。亚雷克仰面倒地,头撞着树根,给碰伤了,双手抱头。苔丝慌忙下马,挨近他坐下。
“真对不起。请原谅我吧。受伤了吗?”
亚雷克嘴里说“没关系”,但用来捂伤口的手帕上却都是鲜血。
“出血啦!怎么办!我怎么止血……”
苔丝抽抽搭搭地哭着,亚雷克乘势凑近苔丝的嘴边,吻了一下。苔丝被他又热又长的吻陶醉了,情不自禁偎依在他身上。亚雷克慢慢把苔丝按倒在地上,接着解开她的小祅钮扣。他用力将整个身子扑了上去。苔丝挣扎着,脸上充满痛苦。扬起白烟般的沙尘,渐渐遮住两人的身体——。
——帐棚里,苔丝打开箱子,取出一顶装饰华丽的帽子。长椅上,亚雷克半坐起身子,出神地望着她。
——一池碧水,白鹄在池中遨游,水面上漂浮着一叶轻舟。亚雷克慢悠悠地划桨。船尾坐着苔丝,她穿着华丽的衣服,撑着阳伞,但脸上布满愁云。
——光线暗淡的卧室。苔丝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狂风;她身穿艳丽的睡袍。亚雷克在敲门,轻声叫唤:“快,请开门!不开,我要大声嚷了!别胡闹!”苔丝走到门边,但又折回床边坐下,两手捂住耳朵。
凌晨,苔丝很早就起身上路,她双手提着行李,背向德兰特山朝另一方向徒步走去。亚雷克驾着马车赶到,让苔丝搭乘,一直送到马洛特村。苔丝远远看见自己的家,不禁伤心起来,两颊满是泪水。
“我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不管是谁,总要在一个地方生活下去。你看待人生太悲观了。你长得这么美,应该享受人生的欢乐。象咱俩的关系不那么坏吧?”
“我被你弄得眼花了。”
“女人总是这么说的。”
苔丝的脸,刷地一下子发青,气愤地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一般女人随便说说,可有的女人是经过真正考虑的。”
“噢,我明白。我说错了。”
“快让我下车!”
苔丝立即下车。亚雷克耸耸肩,随后帮她把行李搬下。
“我真该死。生来做恶人,死去大概也做恶人吧。不过,苔丝,如果发生什么事……哪怕是小小的困难,就给我写信来,我会马上把必要的用品寄给你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吻了吻苔丝。
“真的不想回来?”
苔丝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家门走去。亚雷克望着她的背影,说:“再见,同我相处四个月的表妹。再见,苔丝。”

金黄色的麦田,马拉的收割机驶来驶去。农夫们把收割下来的麦子一捆捆扎好。教堂中午的钟声响了。农夫们拿着食品篮围坐一圈吃午饭。不管他们怎么热情招呼,苔丝仍然独自走到麦垛边,啃起面包。这时候,她的妹妹抱着一个婴儿走来,苔丝接过来,揪开上衣给孩子喂奶。不用说,这是亚雷克的孩子。由于她的老顽固父亲从中作梗,牧师不肯给孩子洗礼。苔丝自己为孩子洗了礼,可是几周后,孩子就死了。牧师唯恐村里的人反对,拒绝把死去的婴儿埋在教堂的墓地里。于是有天晚上,苔丝偷偷地把孩子埋在那里。

在牧场里的新生
几年后的一个春天。苔丝为了重新开始生活,来到布莱克莫尔山谷的一家牧场找工作。她走下山坡,看见一大群牛拥进牛舍的石板门。她放下手中一丁点儿的行李,坐在路边休息。牛舍里有许多良种乳牛,它们排成两行;穿白褂的挤奶员坐在牛背后,嘴里发出“嚯嚯”声音在挤奶。苔丝走进牛舍,一位老年挤奶员约纳逊发现了她忙告诉场主。身材高大的场主,面带笑容地向苔丝走来。
“先歇歇。”
“我想马上就干活。”苔丝回答。她从主人提着的奶桶里勺了一碗刚挤下来的鲜奶,“咕嚕噜”,一口气喝完。她颇有感触:“能喝上这个,太好了。我有多少年没喝牛奶了。这会喝了,肚子象铅一样重。”
过会儿,场主继续动手挤奶,挤出来的奶气味有点不好。场主叹息,约纳逊忙作解释。
“这是新手干的。偏巧牛又刚出犄角。”
“叫他干到仲夏就回去。怎么搞的,我的牧场老是不起色?”
这时旁边有响声,场主走了过去。
“别着急,年轻人。干这个要有点窍门,光使力气不行。”
一位青年在场主面前站起,他舒展一下手脚,便朝院子方向走去。他就是曾经到过马洛特村的安杰尔。
姑娘们纷纷从牛背后伸出脑袋看着这位与众不同的青年。
苔丝与另外三个姑娘同睡在牛舍上面的一间大屋子里。她干活干得很累,一头栽倒床上。邻床上的玛丽安坐起低声说话。她在议论克里克夫妇:克里克夫人连奶也不会挤;克里克先生待人亲热,性格豁达,在教会与民族中享有威望,“他整天济奶;到星期天,可变成了理查德·克里克先生哩!”玛丽安格格笑着,头又钻进被窝。那低低的说话声,在苔丝听来,仿佛是在黑暗中冒出来的。忽然从屋外传来长笛声。苔丝抬头张望。
“谁在吹?”
“安杰尔·克莱尔先生……安杰尔,这名字多好听。他上这里来学挤奶的。可不大和我们讲话。”
“怎么?他瞧不起我们?”
“恰恰相反。他也是旧门第出身的,但不把它当回事。总算是好人。牧师的儿子,却立志学农业,也学得挺踏实。”
“怎么,你讨厌旧门第家的人?”
“旧门第……可以说是寄生虫……”
玛丽安说着说着便睡着了。姑娘们都睡了。渐渐地,长笛声也消失了。只听见虫儿的振翅声,乳牛在梦中的鼾叫声。楼下响起“扑嗵、扑嗵”的声音,好象是液体落下来的声音——原来寝室下面是乳制品室。天花板吊着许多布袋,牛乳从袋里往下滴到木桶里。室内放有很大的盘子,里面分成许多格子,摆着制好的乳酩,一块块排得很整齐。接着,又听到报晓的鸡啼……食品的碰撞声。单听这声音便可知道,人们开始吃早饭了。
安杰尔单独坐一桌,他低头在看书。克里克夫人对他特别款待,从锅里拣出几根香肠放到他的盘子里。然后走到场主同其他十来人囤坐的一张大桌旁入座,玛丽安给她端上菜盘,不知怎么的打起嗝来。约纳逊讨趣道:“魂灵都没了。”场主搭腔说:“人的灵魂在死之前不会同肉体分离的。”有人反问:“那么断气的时侯呢?”苔丝坐在桌角,默默听着这场关于灵魂的议论。忽而冒出一句话来:“叫灵瑰出窍的办法总是有的。”
大家的眼光都转问苔丝。场主一本正经地问:“这是真的?什么方法?”
“晚上躺在草地上,眼睛一直盯着天空的星星,脑子里也惦记着星星,这时你的心就会渐渐地飞到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地方去,肉体好象感觉不到了……”
安杰尔坐在另一头,也谛听着,他摘下眼镜,目光从书本移向苔丝。大家沉吟不语,一动也不动。过了一阵,沉默被玛丽安的大声打嗝打破了。大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又闹哄哄地继续吃饭。
打这以后,苔丝引起了安杰尔的注意。与此同时,所有的姑娘都爱上了他。一天,玛丽安与另外两个姑娘在寝室里临窗窥视户外的安杰尔,不由得叹道:“多漂亮的眼睛,多漂亮的面孔,多漂亮的克莱尔。”“不过,他压根儿不会娶我们的。”

安杰尔纯洁的爱情
水塘里映出四位姑娘的身影,她们手拿做祷告的圣经。天刚下过雨,林间小道湿漉漉的。姑娘们走着,前面有个三十米见方的水塘挡住去路。抄远路走,时间不允许。大家很为难。玛丽安很勇敢,建议大家拉着塘边的一棵树涉水过去。正当姑娘们准备过去时,安杰尔扛着一根钓鱼竿,从对岸哗啦哗啦地蹚水过来。
“你们象猫一样怕水。”
“你没见我们穿着新衣服?”
“好吧,让我来帮助你们。”
姑娘们犹豫地将手臂伸了过去让安杰尔搂着,一个接一个蹚过了水塘。鉍后轮到苔丝。她推让说:“我沿岸边走。”
安杰尔有点失望,对她私语:“喂,苔丝,我是为了抱你,才把她们三人送过去的……”说着,轻轻地抱起苔丝。
苔丝低下头,安杰尔深情地凝视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前移步。到了对岸,将她放下。另外三位姑娘有点不高兴。
以后,安杰尔对苔丝的爱日甚一日地加深了。有一天,苔丝在野外挤牛奶,安杰尔情不自禁走到她身边,抱着她久久地吻了一下。“请原谅,苔丝。我六神无主。这只有一个解释,我真诚地爱你。”安杰尔走后,苔丝靠着身后的牛背,心荡神驰。
安杰尔回家向当牧师的父亲禀告他要向苔丝求婚的决定。早晨,他返回抆场,刚把马牵进厩内,见苔丝进来,她正打着呵欠。安杰尔悄悄地走到她背后,搂着她的双肩。苔丝脸上焕发出幸福的光彩。
“我一直在找你。跟我结婚吧?我是一片其心爱你啊!”
苔丝脸上的笑容如昙花一现忽地消逝了,她神情黯然地垂下了头。安杰尔问她怎么了。她只回答一句话:“我不能做你的妻子。”
一桶牛奶,苔丝试撇上面的奶油,可她的手直打哆嗦,撇了几次,都没做成。他沮丧地扑倒在地。母亲的来信叮嘱她绝对不要向安杰尔提及那件事。

深夜。昏暗的道路。天下着雨。一辆送货马车行驶着。苔丝和安杰尔坐在驾驭台上,头部与身体用一块布遮着。车后面堆着几大罐牛奶,这是送往火车站去的。安杰尔扬鞭驱马。路上他问苔丝结婚一事。“还有其他合适的人么?”苔丝捏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到了家,你一打听,你的爱情就会冷下来。”苔丝说到这里不语。
火车冒着蒸汽,周围一片白雾腾腾。车站上的挑伕把牛奶罐搬进车厢内。苔丝和安杰尔并排站着。苔丝看挑伕干活,若有所思地对安杰尔说:“你以前跟我见过一次面。”
“真的?”
“嗯。不过,你没同我跳舞……那是在马洛特村。”
“噢!真是想不到!”
“记起来么?”
“啊,跳双人舞,一点不错。你那时真漂亮。”
安杰尔又亲热地拥抱她。
归途。雨停了。四周水汽蒸腾,白茫茫一片。两人乘坐的马车在行驶着。
经安杰尔一再询问,苔丝开始讲起自己的身世——她生在马洛特村,父亲好喝酒,自己的家是旧名门德伯维尔一族。
“就为这?”
“听说你嫌旧门第?”
“这就是你的烦恼?”
苔丝不由得点点头,心里很难受。
“原来如此,这绝对没问题!喂,你答应做我的妻子,说呀,苔丝。”
“啊,当然罗。……”
苔丝紧紧搂着安杰尔的脖子,沉浸在狂吻之中。

这一天夜里,苔丝把过去的一切都写在信上,然后悄悄走到安杰尔的阁楼前,把信塞进门缝里。她彻夜不眠,好不容易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清早,她到安杰尔阁楼的楼梯下等着,面部表情严肃,犹如在等候判决。安杰尔终于下楼来了,他一看到苔丝,便用力搂着她:“大概是幸福增强了食欲,我肚子饿了。”笞丝将信将疑,被他拉着手,一齐奔了出去。
这几天内,苔丝同安杰尔朝夕相处,整天在野外玩。有时摘苹果吃,有时站在山丘上遥望大诲。她心情十分愉快,满面红光。
但有一次,苔丝用野花把自己打扮起来,上安杰尔的阁楼去玩。进去后想把门推上,随手摸了一下门槛,却发现在门板下面还插着苔丝原先写的一封信。她捏着信一看,信封还是好好的,便楞住了。借太阳光照着的一瞬间,整个银幕发白:苔丝一阵眩晕。紧接着,她把信塞到衣襟里头。

结婚,接着化为泡影
一辆马车“铃铃”响,飞快地驶向教堂。克里克太太围着花边披肩,坐在车夫座位上兴高采烈地挥马鞭。后面坐着穿白色结婚礼服的苔丝,以及三位姑娘与礼服毕挺的克里克先生。这时从车后,又飞快驶来安杰尔的马车。苔丝看见他,挥手嚷道:“安杰尔,我有话要说!”可他回答:“等结婚仪式结来后再慢慢说吧。”两辆马车渐渐分远了。
婚礼举行之后,两人开始度蜜月。—辆双套马车来到一座大别墅。邸宅内喜气洋洋,苔丝和安杰尔受到热烈的迎接。两人由一个老太婆领着,穿过摆满丰盛晚餐的客厅,来到二楼的卧室。只见里面有一张大床,它的华盖上镶有别致的装饰。这里原先是古德伯维尔家的邸宅。
洗脸盆里,清水荡漾,两只手接触在一起。“哪只手是我的,哪只手是你的,可分不清哪。”“都是你的。”
下楼后,苔丝坐在桌旁,安杰尔提来一只摩洛哥皮制的箱子放到桌上。
“请打开,这是给你的礼物,传家之宝。”
苔丝打开箱子,只见眼前一片珠光宝气:钻石项链和耳环各一副。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安杰尔走到苔丝跟前,亲手给她佩戴,然后倒退几步,仿佛要把她无比美丽的容貌欣赏个够,赞不绝口。
“啊,多美!你真是举世无双!请上这儿来。”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壁镜面前,让她自赏芳影。苔丝搂着他的脖子,安杰尔说:“我有事要告诉你。”
他离开惊讶的苔丝,低头望着壁炉里的火苗,讲起自己在伦教时曾同一个中年女子厮混过一些曰子。言毕,他惶恐地抬起头来。苔丝却以热情的目光投向他,又一次拥抱他。
“你真好。请饶恕我。我刚才只担心你会责备我。”
苔丝鼓足勇气,决定向安杰尔坦白过去的一切。
苔丝把兴奋的安杰尔按到椅子上向他诉述自己同亚雷克的往事。安杰尔听着听着,身子深深陷在椅子里。她讲完了,可他仍无动于衷,好象不能理解苔丝讲的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站起来,走到壁炉前,做了一个不适时宜的动作:拨弄炉里的火。后来,他只说了一句“我到外面去一下”,使径直出去了。
宅前一条昏暗的小路。安杰尔神情恍惚地徘徊,苔丝追上去,跟他并肩走着。
“请饶恕我吧!我刚才饶恕过你的。”
“知道。”
“你能象我饶恕你一样饶恕我吗?”
“你完全不象从前那样了,多可怜!可怜!哈哈哈……”
倏然间,安杰尔歇斯底里地笑起来,苔丝大吃一惊,脸色惨白。
“你这样笑什么意思?可以对我说么?多可怕……你究竟怎么啦?”
“你不是我原来爱的女人。”
“那么我是什么样的人?”
“外貌没变,可大不一样了。”
苔丝突然停下,她喃喃重复安杰尔的话,极力揣摩他指的意思。
苔丝追上安杰尔,苦苦哀求:“我求求你,安杰尔!那时候我不过是个孩子,对男人是什么也不知道呀!”
“你要知道……你有罪孽。”
“那么说,你不肯饶恕我?”
“可以饶恕,但饶恕了并不是说一切都没问题呀。”
“你不爱我了?”
“我不能同失去贞节的你,和你衰败的一家结合。家庭衰落招来的是意志消沉、思想腐朽。原以为你是自然之女,原来是一个浸透没落贵族血液的后裔。”
安杰尔拂袖而去,只留下苔丝一人,她茫然伫立夜慕中。
那一夜,苔丝一个人睡了。安杰尔很晚才回来。他看到送给苔丝的项链、耳环都已放回箱内。
第二天早晨,室内气氛如同举行葬礼一样。安杰尔看上去十分消沉,他对苔丝说了自己打算出国到巴西去一个时期。苔丝只好打算娘家去。

辛酸的岁月
冬天。荒凉的田野,只见一个人影在移动。到近一看,原来是苔丝,她手里、肩上都提着东西,沿小路蹒跚而行……突然响起喇叭声。在她眼前出现一队打猎的贵族,他们身穿红服白裤的猎装,旁边一群猎犬随着。他们驱马疾驰而过。
黑黝黝的森林里,一棵大树下堆着许多枯叶,上面放着行李,再往上平整地铺着布,算是一张床。苔丝怀抱篮子躺着。她走累了,呼噜呼噜打起盹来。突然,听到脚步声,抬起身子一看,一只大鹿走了过去。“什么都是空虚的。”她嘀咕着。
雨后,道珞泥泞。苔丝曳步行走。一辆马车从后面追来,拦住去路。车上有个胖汉,他懒洋洋躺在座位上,想引诱苔丝上车。可苔丝拒绝了。胖汉便奚落她说:“哟,好象在哪儿见过,没记错的话,你就是德伯维尔家的小老婆!把少爷弄得神昏颠倒,你很得意吧!”
苔丝闪到一旁,逃跑了。
黑夜来临,刺骨的寒风呼吼着。苔丝走到一所简陋的小屋前停下,敲窗。正准备吃晚饭的玛丽安凑近窗边朝外打量来者,她认出是苔丝很吃惊,赶忙请她进屋。原来,玛丽安因患病被克里克赶出牧场。如今在贫瘠的山地里干活。苔丝从此就在玛丽安的这所小屋里住了下来。两人借了地主格洛维的一块田,靠收点萝卜过日子。
冰融雪化,田地变成一片铅灰色的沼泥。苔丝与玛丽安弯着腰,用铁钯刨萝卜。两人身上裹着褐粗布围裙,头上包着围巾,又穿长靴,又戴长手套。天还很冷,干活时吐出的热气,一下子冻成团团白絮似的烟气,在灰褐色的空中萦绕着,一大篮萝卜装满了,两人便歇一会。玛丽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杜松子酒,递给苔丝,劝她喝一口,然后自己咕噜咕噜地大喝这种烈性酒。
干完活,她俩抬着一大筐萝卜送到贮藏室。在那里,又用弯刀削萝卜茎块上的根须。两人专心致志地干着,地主格洛维来了,他颇感兴趣地盯着苔丝。苔丝抬头一看,觉得这男人好面熟。哎呀,他就是坐马车拦路的胖汉。他用心险恶地申斥苔丝干活少。玛丽安同苔丝说着笑话,使她得到慰藉。
苔丝曾一度走访教堂,想请安杰尔的父亲帮忙。这位牧师她是看到了,但结果并没跟他晤面,便掉头回家了。

同亚雷克再次相会
农活是随四季变的。眼下不再挖萝卜,而是脱麦粒。某天,苔丝在一台大型蒸汽式脱粒机上干活,忽然听到有人叫唤,便应声下来,只见亚雷克站在她跟前。他骑一匹白马来到农场。苔丝惊讶万分。亚雷克走近。他是从苔丝给母亲的信里知道她的地址,于是赶来了。
“为什么不早点写信来?”
“没有必要让你知道。”
“别这样!你真糊涂,被自尊心迷住了。我有做父亲的义务。也是为了名誉……”
“名誉……”
苔丝以轻蔑的口吻重复这两个字,便扭头走开了。
亚雷克死皮赖脸地跟着她走,连连声称:“我真心诚意想帮助你。你的丈夫是谁?他在哪里?他竟敢这样对待你!”
“我求求你,放开我。”
苔丝苦苦哀求,最后,忍无可忍,把亚雷克推开了,又回到干活的地方。但是亚雷克并没死心。
天黑了,脱粒机停了。苔丝在机器旁正要吃饭,又见亚雷克来到跟前坐下。苔丝竭力保持缄默,可亚雷克纠缠不放,想说服她。
“请忘记……你称为丈夫的那个薄情家伙吧!”
她恨透这副嘴脸,乘他不备,用皮手套揍他耳光。亚雷克大吃一惊,霍地站起来。
“你打我吧!我决不会哭的。”——苔丝勇敢地扬起脸来。
“我曾经是你的丈夫。今后还是你的丈夫。不管你是谁的妻子,你总是我的!”
亚雷克说完便离去。
时间在流逝,苔丝一家迁居,苔丝及其母亲、弟妹携带破烂卄物,乘坐一辆旧马车,穿过田野、山坡……亚雷克骑马尾随。他追到苔丝车旁边,说了一大通什么帮助之类的话,但苔丝回答很严厉,终于把他赶走了。
苔丝家早先曾在王陵登记了住房。到了目的地,因付不起租金,结果让人家搬进去了。苔丝家只好在祖先的教堂边上用有四根柱的床和帷幕搭起一顶帐篷,聊以度日。全家祈求祖先神灵,在找到房子之前允许他们暂住此地。
苔丝去教堂各处蹓跶。她看见地上有许多石棺,里面躺着石像。又见黑黝黝的墙壁上刻着拉丁文——“古德伯维尔氏之墓门”。苔丝一边探望字碑下铁栅拦里面的动静,一边自言自语:“干么我不躺在这里面。”
实际上,古德伯维尔世家的“菩提庙”确实是有的,它以巧夺天工的塔楼、门窗与顶棚堪称英国式建筑的典型。

安杰尔的归来
昏暗的村道,一个弓背的人影撑着拐杖,步履艰难。此人就是安杰尔,他从巴西回来,显得苍老得多了。到了家,敲门;手拿蜡烛、和着睡衣的双亲刚打开门,安杰尔便瘫倒在大为惊讶的老人面前。
壁炉里的火光映出安杰尔憔悴的模样。他颤抖的手拿起一根吸管伸进茶杯,吮吸药水。他躺在床上,读苔丝的来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我没有理由受到这样的待遇!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思忖过了。但我决不饶恕你。你太狠心了。我要把你忘了。你对我一点不公道。”
安杰尔决定去寻找苔丝。他随身带着苔丝结婚时穿的一双小巧皮靴。走到马洛特村口停下:忽然传来了昔日姑娘们跳舞的曲子。他访问苔丝家,在院子里却碰见一个劈柴的陌生男人,那人告诉他,苔丝的父亲已经死了,家也搬走了。他先随同牧师一起到约翰墓前吊唁,后又赶到王陵。苔丝的母亲告诉他,苔丝已经住到城里去了。于是安杰尔搭火车赴圣邦城。圣邦城位于英吉利海峡沿岸,这里是海滨游览胜地,有许多新式、漂亮的别墅。安杰尔四处奔波,千方百计寻找苔丝。据邮局的投递员说,在白鹭亭附近的一家公寓里住着一个姓德伯维尔的人。安杰尔想苔丝大概改用了祖上的姓,十分高兴,很快赶到那里,沿着海滨大道找去。他一座座别墅数过去,终于在一座结构不错、红砖白门的楼前停下。这时,早晨送牛奶的女人进门去。安杰尔想,苔丝可能在这家当佣人,这样的话,一开门便可以见着她。于是,就不再犹豫,拾级而上。按了一下门铃。出来开门的,是公寓的女主人布魯克太太,她还穿着睡袍,戴着睡帽。安杰尔说明来意。女主人叫他在楼下等着。她面露诧异,上楼去了。安杰尔等候着,耳边只听见院子里花匠用剪子修剪灌木的声音,思绪万千……突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安杰尔回首望楼梯。苔丝下来,刚走到一半突然止步。她的模样大变,穿一身饰有白色羽毛的霓裳。安杰尔有点惊慌失措。
“苔丝,我来请求你宽恕。”
安杰尔伸出双手,可她绷着脸,并不走近。
“太晚了。”——冷漠的回答。
“太晚了?亲爱的妻子,我接你来了,我……”
“别靠近我!你来了也没用,安杰尔,已经晚了。”
安杰尔正想靠近,赶紧止步:“我不是从前的我了。吃过不少苦。请你原谅。”
“啊,是么。不过,太晚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怎么上这儿来的?”
“跟你母亲碰过头,知道你在这儿。”
“我一直在等你。你却不来,给你寄了信,仍然杳无音讯……他倒对我和我家挺亲热的……他还把我领回家。他住二楼。安杰尔,请走吧。下次就别来了。”
苔丝说罢,奔上楼去了。安杰尔象挨了一记闷棒呆立着。良久,他拿起帽子与提箱,耸耸肩离去了。
苔丝回到楼上房内,伏在桌子抽噎着。亚雷克穿着睡袍,在看报纸。后来,他挨到苔丝身旁,一面斟咖啡,一面瞅着她,甜言蜜语地安慰她。可不管怎么讲好话,苔丝还是哭个不停。
“你究竟怎么啦?心情不好?……我懂了。老是哭丧着脸。求求你宽心点。做了恶梦啦?……大概是梦见在巴西的那个人了吧。”
此时,房东布鲁克太太正躲在门外从钥匙孔往里偷看,只见:苔丝别过脸——一张痛苦万状的脸,然后站起大步向门走来。布鲁克太太赶紧离开,下楼去了。
但,苔丝走到门口,念头一转,又折回,慢慢走到亚雷克跟前,用刀子切了一大块肉。
“一大早,你就大闹一通。真叫我佩服。这是个坏习惯哟,早饭也吃不下。”
亚雷克脸上现出不满和烦躁,顺手拿起一块涂白脱的吐司往嘴里送,又开始看报。苔丝看看切肉的刀子,又看看亚雷克,她的眼睛里透出异样的寒光。
过了不久,楼下的房东太太看见苔丝匆匆走出公寓。她的打扮象是出远门似的:一身绛红长服,头戴饰有黑羽的红帽,脸部蒙着一块面纱,双手戴着手套。布鲁克太太忙停下手中的刺绣活,走到窗前眺望她的背影。忽然,她的目光落到天花板上。只见白垩色的楼板上有一个红点,又是一个红点,而且越来越大了。布鲁克太太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爬上桌子,用手摸那团污垢,一看,手指头沾满了鲜红的血,惊愕不已,用另一只手捂住嘴。
布鲁克太太跑到院子里,叫来一个花匠,由他打头阵一齐上楼。两人战战兢兢打开苔丝住的套间门,只见里间的床上横躺着亚雷克,他的背部插着一把刀子。

逃跑
火车站。苔丝沿着一节节车厢,朝一扇扇车窗里张望。汽笛鸣响。火车动了。窗外白色的雾汽弥漫。坐在车内的安杰尔发现了苔丝的面影,便赶紧打开包房的门,搂她进来。两人热吻。
“我把那男的杀了。”
苔丝脸色惨白、喘气急剧,在安杰尔的对面坐下,如梦中呓语般地说出原委。
“我真的那么干了。我不知道怎么干才好。不过从前有一次,我曾经拿皮手套打过他的嘴,看到他的嘴流血……我就想自己也许有一天会把他杀死的……咳,从那时候起……”
“你刚才怎么说的?”
“我把他杀了。”
“什么?真的杀啦?”
安杰尔看到,苔丝红服下面露出来的白衬裙底襟已被血染红了。他挨近她,紧紧拥抱着。“我舍不得离开你!不管你干了什么,我总是爱你的,再也不离开你。”
两人决定搭船从维赛克斯逃到国外去。为了逃避追缉,两人在下一站便下车,徒步穿过荒野。
桥下,苔丝等着,安杰尔拿来了食品。
林中,苔丝倚靠安杰尔的膝盖睡着了。
两人走到一座大宅的栅栏前,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本宅出租,备有家具。”两人将旁侧的一扇玻璃窗打碎,爬了进去。在二楼的尽头有一间大卧室,里面装有几扇彩色玻璃窗,光线充足,十分幽静。苔丝拣了一张椅子坐下:“总算能歇歇了!”安杰尔跪在她身边,将长靴脱下来。两人相视,亲热地拥抱,久久地拥抱——化入两人在床上拥抱的镜头。
时光悄悄地过去了。地毯上摊着食物,床上放着衣服。苔丝与安杰尔双肩裸露、勾搭着酣睡。
这时候,楼下来了管理员,她是老太婆,专给整幢楼房开窗通通气的。她走动的声音使苔丝与安杰尔一一惊醒。老太婆摸上楼来,走到他俩睡的房门前。推开一条缝(因门被家具顶着),朝屋里探望,只见一男一女睡着,遂把门拉上,慌慌张张地离去。
安杰尔与苔丝又开始逃跑了。他俩穿过森林小道……昏暗小镇街道……狂风呼啸,远处豺狼嚎叫。黑糊糊的一片荒野。忽见前方有一座庞大的石坛遗迹。两人止步环视。遍地都是四方形的石柱,有的构成三石塔形——两根竖柱上面横搁一根石椎,有的孤零零地屹立着,有的则象棺材似的横卧在草地上。这一切在茫茫旷野里形成一片石林。安杰尔搀着苔丝走入石坛中央,拣了一块石板坐下。
“这里是祭神的地方?”
“不,这里是异教徒的太阳神坛。”
“哟,比德伯维尔家族还古老得多。我俩死后还能见面吗?”
“一定会的。”
“安杰尔,我害怕。”
安杰尔将苔丝紧搂在怀里。
黎明前,升起一片灰茫茫的雾。安杰尔来回踱步。忽然,听见马蹄声,抬头一看,出现两个骑马人,很象是警察。安杰尔赶紧转身,正准备——
“不必动啦,没用的。四周全给包围了。”
安杰尔回首一看,从另一个方向,在雾气中走来两个警察。
“请让她再睡一会吧。少许一会儿也行。”
在他苦苦哀求下,警察望了望躺在石板上的苔丝,点点头。苔丝醒了,坐起来,抬头望着安杰尔。
“他们捉我来了?”
安杰尔安详地点点头,苔丝平静地说:“走吧。”
四名警察骑着四匹马在荒野里慢慢走着。夹在他们中间的,是安杰尔与戴着手铐的苔丝。这时,在他们身后,从石坛的竖柱之间望去,一轮红日升起。

(全剧终)

注释:
注1:意指找不到舞伴的女子。
注2:英国俚语,喻指越来越槽的意思。

 6 ) 红颜未必薄命,纯洁绝对殒命(引用)

这句标题是抄袭的,但真觉得切题。首先说电影本身,波兰斯基的大师功力把电影拍成了名著,那种我小时候看名著的恍惚感那么真实,我没看过tess的原著,看完电影我更加坚信这书我绝对看不下去,得感谢波大神用完美的三小时再现了原著的感觉和精神(其实是我名著盲)。十九世纪英国工业革命高潮期的农村,现在和“近代”的交界处,这个故事所揭示暗示体现的各种有关工业革命,社会变迁,资本主义的有的没的我就不说了。 给我最大感受的还是女人的命运,虽然写在十九世纪的英国,但是很适合现代中国啊。tess是个纯洁的姑娘,美丽纯良,她虽然弱小但坚毅勇敢也担得起吃苦。但要命的就是这份纯洁,被这辈子碰到的几个男人给害死了。父亲本来就打算把女儿卖了,可女儿忍辱大着肚子回家他又承担不起后果。“表哥”是个流氓,其实别说,我觉得表哥虽然流氓,但是起码实诚,我就看中你的美貌和身体,你给我,我也给你相同的回报,虽然本质上鄙视女性,但起码没惺惺作态。那个作得要死的丈夫就真讨厌的,明明迂腐做作还非要装的一副清高新世纪青年的样子,自己孤独了再来寻回他早年抛弃的这份真正的纯洁,可怜的tess就算委身当了情妇,依然没有学会世故。 姑娘,你一点不蠢也够自尊自强,红颜不是错,但纯洁就要命了,红颜要配上高冷抑或世故,这样才能抵得住红颜招来的厄运,挑得出真正适合自己的正途。

 短评

不比原著逊色的翻拍。猥琐表哥其实挺像个白瑞德啊,倒是那天使小白脸,不明白女主角看上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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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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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也买了 钱也拿了 就算结婚了人家还打算负责到底 还养你全家 好吃好喝海景房供着 最后所谓的真爱回来了就把人给杀了?…… 表哥:我有一句mmp……

16分钟前
  • 闲看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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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琼瑶的情节,没有一个很正统的所谓反派,却有最惨的结局,让人不免唏嘘!三小时的片子并不觉得长,波兰斯基也可以很传统~摄影太让人赞叹了,音乐和服饰也非常古典美。金斯基真漂亮,十几岁的少女就是肌肤吹弹可破神马的,结果一搜竟然有和波兰斯基的八卦,汗。。。

19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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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基好美,故事好惨!看的时候忍不住边流泪边痛斥男淫!!哈代你真是妇女之友,拥有多么悲天悯人的苦痛心灵~

22分钟前
  • 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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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上海电影节看了4K修复的170分钟版本,原以为会很闷,结果看得整个人都被带到大银幕里面去了,跟着苔丝的命运一起颠沛流离。太他妈好看了,两个自私的男人,其实我能说我更欣赏德伯少爷么?他毫无疑问是个流氓,但也是个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强太多。

27分钟前
  • 巴伐利亞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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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帝同时给予贫穷和美貌的姑娘,几乎都是悲剧胚子。

29分钟前
  •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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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片子里的很多东西,诚实、纯洁、自尊、信仰什么的,当今世界已经很难看到了。

30分钟前
  • 布宜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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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丝但凡有一丁点儿的世故或精明,就不会以这样的悲剧结局。可是她偏偏纯洁而天真,忠于自己的内心,只能一步步迎来自己的不幸命运。

32分钟前
  • 秋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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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版本给我的感觉是Alec倒是有情有义,结果被无情的苔丝杀掉了,所以看完后找不到原著想要表达的主旨是什么!

34分钟前
  • cephe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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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ss你这一辈子好不值。你在追求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35分钟前
  • 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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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的虚荣、亚力克的淫欲、安吉的爱情,逼上绝境的苔丝,是个真正的天使;好姑娘总是遇上坏男人,越好的姑娘遇上的男人越坏。真邪门。

37分钟前
  • 芦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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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惊魂》是身体向空间的不断延展,那么《苔丝》则是一种被视为身体的空间意识,就在那场创伤性的,苔丝与亚雷克的“强暴”之后(就在“关键时刻”,维多利亚式的,象征着道德的浓雾恰逢其实地到来,波兰斯基不仅复刻了道德律令掌控下的含蓄创作,这一幕的消失也证明了它将不断出现),波兰斯基使用了一个相似的,以空间为主导的,情色与恐怖并存的场景:苔丝将自己闭锁在房间之内,亚雷克在外面请求进入。影片也对应着苔丝本人的不断自我闭锁——现代主义的创痛。波兰斯基版《苔丝》的问题和它的优点一样明显,他过于沉浸在对于情感的描写之中从而令剧情成为了仓促的表演。

42分钟前
  • 墓岛GRAVE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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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肥皂剧。真没劲。

45分钟前
  • 有心打扰
  • 较差

8/10。被嫌弃的苔丝一生。晨曦映衬下农民聚餐、光线中漂浮的尘雾、乱风吹皱起荒山野草、红日从巨石阵升起,颇收油画与剪影之功效。波兰斯基挖掘原著主题的电影化实属完美,去掉了宗教环境和行刑场景,哈代点到为止之处都明确揭示。不明白安吉尔哪点好,草莓、学口哨、架马游林的性诱惑不及他过水一抱。

49分钟前
  • 火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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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丝这妞很不靠谱

54分钟前
  • 树木夕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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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丝用美貌和纯真完成乡土社会与工业社会的摆渡,她要死了,身后太阳正在升起。

59分钟前
  • 哪吒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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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真正的悲剧?就是真爱、欢愉、富足、荣耀、平静、安宁,人生所希冀的都不得拥有。贫穷、饥寒、困苦、窘迫、鄙夷、凌辱、流离、走投无路,人生所不欲遭逢的都碰上了。甚至连不该死的人都死了。到头来,全剧却找不出一个可以怪罪的坏人。这就是真正的悲剧。简直可以高呼道:吃人的礼教道德啊!同时

60分钟前
  • 匡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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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一颗草莓完成了最初的诱惑……

1小时前
  • 汽水|不core不得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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